“狐里……”狐生喃喃道。在虚幻之中，他感觉似乎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名为“狐里”的意识正在进攻他的意识，抢夺着这幅身体的控制权，而他似乎也听见了他的思想和话语。

“阿生，不必再挣扎了，把控制权交给我吧——”

“你不是一直都对我们有所愧疚吗？我们的族群向着平行宇宙进发，最后在第四平行宇宙苟延残喘地四处讨生活，而你呢？”

“你舒舒服服地待在麒麟领地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放心地享受着别人的侍奉。”

“为什么你从没有想过帮我们呢？”

“又为什么你不救救他们呢？”

狐里的意识控制着狐生脑海里其他人残存的意识，一同抢夺着身体的控制。

狐非看着面前已经将近消散的狐非的尸体，说：“那个时候，真的是你……”

“是，是我。不过可惜了，终究还是被你防住了，麒麟圣君还是没能被我杀死。虽然留着他一条烂命也活不了多久，不过要是用你的刀把他杀死吸收了，想必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了。”

“阿生，别再挣扎了——”

狐生打断了他的话，说：“挣扎？从你进到我的脑子里开始，我的意识就没有和你斗过。”

“里——不，狐里。”狐生一脚踩断了狐里的匕首，他的脸上现在看不出来喜怒，只剩下麻木，“我让你看看，真正的意识争斗吧。”

狐生放开了对于脑内其他意识的压制，一时间，这些意识就像是海啸一般涌入，狐里刚想要再和他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已经被众多的呓语和意识淹没其中。

这些意识互相争斗，互相吞噬，狐生只觉得脑子里阵阵钝痛，意识们的呓语和呢喃充斥他的大脑。在这一阵又一阵的浪潮之中，再也看不到狐里的身影，也许他已经彻底的迷失在了这里面，也许是被里面的那些更为强大的意识吞噬了，当狐生再次压制他们回去，浪潮褪去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在狐生压制脑海中的意识们的时候，在门外悄悄地探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他手上拿着匕首和盾牌，冲上来一刀扎进了狐生的心脏处。

“你恐怕还没有发觉吧？”他身侧的士兵用着他无比熟悉的语气说道，“阿生，我可不只是在进入着你一人的意识。整个狐族上下，我都注入了我的意识。只要我的一个躯壳死亡，下一个人就会成为‘我’。这还是为了防止出现控制不住你的情况而做的，都是因为你，他们才会变成这样。麻烦你快点去死吧——”

狐生手上的匕首反手将他一刀毙命，拔出扎在身上的匕首，在对方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又抓住了从脚边冲过来的侍卫的脖颈。狐生的匕首在吸收着地上侍卫尸体四散的异能量，他抓着脖颈将面前“狐非”的身体整个提起来，问：“为什么？”

“你还要继续幼稚的问为什么吗？20万年过去了，你就没有长长脑子？”手上的“狐里”嘲笑道。

“为什么你说的、做的，永远都和他记忆里的那个‘狐里’一样？为什么你是那个‘狐里’？”狐生问道。

“什么？”‘狐里’有些诧异。

“分明我已经把狐非杀了，分明我已经不再回到狐族，分明我已经做出了那么多的改变，为什么到头来却还是和他记忆里的走向大差不差？”狐生看着手上的匕首悲哀地说，“为什么我挣扎许久却还是要走上这条道路？为什么？”

“为什么我把狐非杀了还是会有狐黄？为什么我把狐黄杀了还是会有狐里？为什么我把狐里杀了却还是会有狐虹？”狐生抓住‘狐里’的手越来越用力，“我只是想要拥有那些每天只需要思考下一餐想和什么人吃什么的日子而已，为什么是我走这样的道路？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逃离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生来就要面对着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生来就是狐族的子嗣？”

“狐族，狐族，狐族……”狐生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重复着。

“咳！”他手里的‘狐里’挣扎地抓挠着他的手，“就算你——唔咳！”

“‘就算你杀了我，也杀不死‘我’？”狐生冲他笑笑，一边的灯光打在脸上，他的半张脸在阴影之中，看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要杀死‘你’，我会杀光所有的狐族——”

“‘你疯了’？”狐生继续说着在苍主记忆中看到的与狐里的对话，盯着他手上的“狐里”，直到他彻底断气。

“不，我很清醒，我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清醒。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狐族的罪大恶极。狐里，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而我们狐族，自三十万年前就已经犯下这样的罪孽，哪怕是时间也无法抚平那些因此而被我们杀死的受害者们的伤痛。”

“从今往后，狐族将不再存在于世间——”

他的身影一闪，高台上装配的几个异能量球消失在原地，周边的侍卫都在一瞬间断去声息，化作刀刃上的亡魂，最终被匕首尽数吸收。狐生启动装置传送至第四平行宇宙的狐族领地，这里彻底成了一座无人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