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吴玉花知道。我们结婚第二年，刘秀英回来告诉我，说车间里缺个检查员，说了算的是一个叫郭什么的胖子，矮矮胖胖，黢黑，身高不到一米七，叫人看着就恶心。可别看他其貌不扬，权力却很大，在车间当干事，别看有车间主任，但人事上的事他说了算，当时就是这种人说了算。”

“这我知道，”他说，“我们车间也有人当干事，叫什么名字忘记了。”

“是啊，那时都这样，但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吧，从部队下来没什么技术，就老老实实呆着，除了开会讲讲话，成天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车间的事还是主任管。有的就不行了，瞎闹腾，就像这个郭胖子，听人说在部队就挺能闹的，这才转了业。到了地方还不改，金工车间开会多，就是他闹的，车间主任王金彪听着挺吓人，却是个老实人，权力都叫他争去了。选检查员这种事本来质量科说了算，也被他挣去了。在会上公开说，要进驻上层建筑，工人就是上层建筑，车间现在缺个检查员，所以，大家不管谁只要认为能干了的，都可以报名。车间认为合格的报厂里批准就行了！

“刘秀英听说这事，说她想干，我说你能干了？她说能干了，都干了五六年了，保证能干了。我说，那就报名吧！就报了名，说很有把握，郭胖子和她说的，叫她报名，还说和郭胖子关系不错，也没当回事，知道她想当检查员是恋床。当时结婚不久经常干那事，早晨起床前还干，当工人就要上夜班，还上零点班，想干又干不成，多扫兴！我也是这么想的，当了检查员虽然也上夜班，起码不上零点班。所以，不但同意她当检查员，还支持她。”

“可没想到，唉……”叹口气。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这事办了两个多月，不但没办成，还叫郭胖子白*了！”

“白*了？真的吗？”

“当然真的了！”

“怎么个真法？”

“怎么个真法……这么和你说吧，从那刘秀英就不分白天黑夜摽着郭胖子，说竟争的人多，她要好好表现。还说郭胖子说了，当上检查员，先在车间里干着，只要干好了，他就有办法把她弄到厂里坐办公室，光上白班。她就信了，从报上名，上白班每天八九点钟一定到办公室和郭胖子聊会儿天。上夜班更不用说了，我打听过，说她干着干着就不见人了，特别上零点班，一两个钟头看不见她。上哪儿去了？家离得这么远，她没回来，上厕所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上哪儿去了？”也很好奇。

“这么跟你说吧，郭胖子虽然是个干部，可官太小了，没把老婆带出来，还在农村老家里，又离得远，四五十里地呢，平时不大回家住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里面有个隔间你知道吗？很小，住在隔间里……”

“隔间？你是说——我们车间也有隔间……”

“还用说，车间差不多同时盖的，肯定有隔间。别的车间都当小仓库用，金工车间被郭胖子占了当宿舍，这娘们半夜三更去办公室，不找他睡觉是干什么？”

“不可能吧，车间那么多人……”

“怎么不可能？机床大多在西边，大门口在东边，一进大门就是办公室，离着远着呢。上夜班为了省电大灯一般不开，只开机床上的灯，黑糊糊的，从外面一闪就进去了，谁也看不见！”

“这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