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逸的手臂恢复后，必定会被编入新的队伍去执行任务。但加入“守秘人”不过两个月，同时他是外乡人，在旁人看来，他没有替水神卖命的“光荣情感”。

这样看来，断着不是更好？

泷道笑了笑，一改往日无所谓的态度。“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实不相瞒，他的一件东西寄宿在我这里好久了，但我不能去见他。之前我也试过让人帮忙送，但那些人都找不到他，似乎是他在刻意回避。我想试试以找他治病这个理由能不能引他出来。”

“你们之间有过节？”

“不不不。我现在还是‘守秘人’身份，他又有特殊的能力，他担心是‘守秘人’要找他。”

逸将拐杖靠在一边，挠了挠下巴。“行吧。我考虑考虑。”

天渐渐暗下，许多房门口都自觉地点起灯笼，照亮了整条街。而泷道转身向黑暗深处走去。

逸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认识泷道。

又一次回到久别的住所：“聚识之塔”。距离逸的房子交付还要三天时间，他先回这里整理物品。

今晚到塔内看书的人特别少，似星光微弱的煤油灯孤独地在黑暗里摇曳着。来到三楼的暗门，一名老“守秘人”悠闲地在长椅上看书。

“《石头记》？”

对方这才注意逸的到来，“哦！那些‘苦修士’写的，想法挺有意思的，竟然有人会拿陈年雪水泡茶！诶，你的东西在那儿。”他指了指角落的一箱杂物。

“老凯克走了，他的那六个学生，要么回不来，要么已经在前天去找他了。这些东西留给你处理了。”

“我的房子还要准备，今晚先在这睡。”

“行！”说罢他拿起铃铛，出去驱赶读客们。

这天夜里，沧柠城见证了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雪，窗户被吹得嘎吱作响，呼呼风声断断续续，让人难眠，好像天空的哭泣。

第二天一早，逸没听见公鸡打鸣，以为是昨晚被冻死了。瞄了一眼桌上的日历，12月23日。

逸看了看埋没半个窗户的雪，“已经冬至了。”

去年他刚到丹顶村，参与的第一个聚会便是“冬至日”。那天，每户人家都拿出一只牲口，炖到大锅里头，那天晚上，全村都在风雪中豪爽地啃肉。

想必今天，那些公鸡被拉去杀了吧……

门外积雪已能淹没脚，逸费力地推开大门一角，从门缝中伸出扫把，扫清门外雪，这才顺利开门。

城北的河道上，昨晚已经有人点上了火堆，火焰一路向东蔓延，不见尽头。靠岸的冰已经融化了大半，形成一条不算宽的清澈河流，水流很急。

水流东边漂着许多白莲花，花中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两人正拿着竹竿疏通河道。

这是独属于水神领地传统。当亲人离世时，将他生前最珍贵的物品放入河中，顺流入海，由水神的代理将此物交给在地界的他。

逸拉过老凯克的箱子，小心整理里面的东西，用绳子固定好后，把整个箱子扔入水流中。木箱浮起，迅速往下游冲去。

这是老凯克与他妻子共同的东西，就留给他们共用吧。但逸将那件可以看穿灵体的青铜眼镜留了下来。

突然，老凯克的箱子和另一个箱子撞在了一起，对方箱子侧翻，里面的东西漂了出来，一双手急忙将它们统统捞上岸。

抬头一看，琉烽边捞东西边盯着逸。

逸帮他固定好里面的东西，任箱子顺流而下。

“哥，走好。”

·

一个时辰后，沧柠城西，出城路口。

“这么说你想好了？”泷道说着环顾四周。

之前旱山在这里阻击“破晓”，造成了许多破坏，现在还在重建中。

“不然我叫你来干嘛？”

“可你没有左手，能骑马吗？路很远的啊。”

“我在这等，总有商队要出城的，我跟着他们走。”

泷道摆了摆手，“你这得等到明年立春！放心，我找人骑马送你过去。”

“找谁？”逸话音未落就被一阵马蹄声打断，只见琉烽驾着红马驰来。

泷道将一块银牌塞进逸的怀中，便消失在来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