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长板凳的影子拉长,茶棚的老妪拾起桌上的碗碟,准备归家。马蹄急踏,尘土纷飞,约莫廿又四五的蓝衣男子急驰而来。
“店家!一壶茶!两块烧饼!要快!”
“不卖咯,不卖咯,老婆子我要回家吃饭咯。”
男子眉头一皱,拉住缰绳,正欲开口,老妪停下收拾碗碟的手,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男子,低声劝道:“再不走是要死人的。”
说罢,老妪低头一笑,背上竹筐就往山里走去。任凭男子在后如何呼喊,徒留树叶沙沙作响。
月上柳梢头,银光漫进床榻,树影轻颤,老妪掩了掩小孙女的棉被,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门,在堂前屋后,又点上了那根白香。
白烟蜿蜒而上,异香向四周弥漫开,床榻上的小孙女睡得更沉了,老妪垂了垂眸,还是深吸一口气,回到被榻中,不多时,她的脸上漾出几分欢喜。
余烟袅袅,天色渐明,老妪带着眷恋与不舍从睡梦中醒来,安顿好家中一切事物后,挑起扁担,向茶棚走去。
还未走近茶棚,老妪便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拦住。老妪眯起眼睛,这才看清,远处还有位黑衣佩刀,想来那应该就是缁衣捕头。
“老妇人,我乃南阳郡捕快,我家大人正在此处查案。这蓝衣男子昨晚是否与你买水?”年轻的捕快继续操着一口蹩脚的官话,手持画像,竭力严肃地盘问道。
老妪点头。
“那你是否知道他是几时遇害?你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老妪摇摇头。
远处的缁衣捕头缓步走向老妪,脸上一片柔和,缓声开口:“老人家,近来身体可还好?”
老妪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捕头会这样问。
“那,最近这茶水生意如何?”
“还……还可以。”
缁衣捕头点点头,示意捕快一眼,后便驾马离去。年轻的捕快连忙反应过来,策马追去。还未走出一里地,便朝着跟前的上司喊去。
“捕头!俺……俺……我知道您是京城来的大人物!看不起我们这个小地方。这……这都是这个月死的第十六个了,可咋整啊!愁死俺嘞!”
“俺?”许捕头提醒道。
“我,我都愁死了!再这样下去,上面肯定又要来人了。”
“要的就是来人。再说了,你不是想见大官吗?不出半个月,大理寺卿李临清肯定会来。”
“李……李……那,那可是大理寺卿啊。他没当官以前还是,武林盟主呢。俺滴妈呀。俺要是真能见到他,少一个月的月钱,俺也愿意。”
许捕头微微一笑,“王五,这可是你说的。今晚我休书一封,你明日送到驿站去。不出半月,李临清保准来。”
闻言,王五脸一皱,连忙赔笑,“大人,您就别惦记着我那三瓜两枣了。俺这个月,还要给同村的翠花送头油的。俺攒了好久的钱。”
王五越说,声音越小,耳根也通红起来。许捕头见状,拍拍王五的肩膀,而后驾马疾驰,到衙门后,立刻动笔,收好信笺后递给王五。
王五心头热乎乎的,走起路来也比平时精神。一路上,王五都在感激捕头让自己看到偶像,又保住了自己的钱包真心觉得捕头真是个好人,不愧是京城来的。
数天后,京城大理寺内就收到了南阳郡许捕头的信件。大理寺少卿裴之看着眼前这封带着南阳字眼的私信,太阳穴一阵跳动,犹豫再三后,还是递给了上司。
正如他预料的那般,李临清在看到南阳字眼的一瞬间,便迫不及待地拆信,即刻就前往南阳。
裴之看着空荡荡的厅堂,满脑子都是信中唯一的一句话。
“南阳城避月巫蛊重现”
南阳,避月,巫蛊,莫非那位真的尚在人间?裴之立刻起身寻找那份卷宗,却被告知早已被李临清拿走。
李临清走时,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收拾,更遑论人员安排。裴之下发相关条令后,又在随行人员中增补了一名礼部官员。
半月后,裴之下发的文书终于到达南阳郡。南阳郡郡守立刻吩咐缁衣许捕头好生招待,不过看到随行名单中的礼部官员。许捕头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