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雪白的法家长袍，端坐在源祖身边，虽同是至圣，但天元界是法家主场，地位仅次于源祖。

见法圣也开口，风波平脸色挣扎了下，却没再开口，只是一脸阴郁地死死盯着佛尊。

佛尊似是微笑了一下，旋即便恰捏指法，当众起誓。

等誓约说完，他便抬手，在其身边环绕的大道聚集，缓缓凝聚，一股因果轮回的气息涌现，朝战台上的李昊蔓延过去。

而此时，源家的那位圣人已经将法阵解开。

全场众人，都是屏息凝视，想看看结果真假。

李昊眉头紧皱，虽然对方以佛心起誓，但他仍觉得有些起疑，这绝不正常。

很快，李昊感觉一阵阵奇异的力量道韵环绕，那是圣道的气息，包含因果轮回，他恍惚间似是看到无数的生死寂灭轮转。

当他回过神来时，便看到那虚圣手里拘的一丝魂念上，飘荡出一道红线，直接缠绕在李昊的身上。

那边是果，这边是因。

看到这等结果，全场哗然。

竟真是李昊所杀！

一时间，无数人难以置信，更是无法理解。

佛尊叹息一声，道：“因果轮转，小施主，你杀心太重了！”

虚圣惊怒道：“还敢说不是你？！”

风波平脸色难看，死死地盯着那佛尊，道：“你就不怕自己佛心受损吗，还是说，你有别的手段？！”

“够了！”

混天圣人却是倏然斥责一声，对风波平道：“佛尊身为圣人，为一个小辈起誓已是折辱自身，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风波平微微张嘴，看着他眼底的冷光，到喉咙处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但，但他知道，若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默认的话，那李昊交给虚圣处置，必然连转生的机会都没！

“绝不是昊天所为！”

风波平咬着牙，低着头，面对上三界的诸位至圣，他苍老的身躯却像一座大山般，挡在李昊面前，顶着诸多至圣睥睨的目光，一字字道：

“我愿用自己性命和圣道担保！”

此话说出，全场再次哗然震动。

一位三灾圣人，竟愿拿自己的命和圣道去担保，这得是多大的恩情！

李昊听到风老的话，已经冰冷的心，顿时不禁狠狠颤动了一下。

等看着那道苍老却直挺的背脊，他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红了。

漫天诸圣，唯有他一人，愿挡在他面前，无条件的信任！

听到风波平的话，几位至圣的脸色也是微微变了，修炼到三灾圣人，何等艰难，渡三灾何等不易，只差一步就能圣道永昌，踏入至圣的境界，却甘愿拿自己的命来担保？！

“结果已出，你拿自己的命来也保不住！”

虚圣同样震惊，没想到对方跟那少年关系如此亲密，但紧接着，他便愤怒大吼道。

“盗圣，你这不是担保，你这是威胁，你对我的因果术有质疑么？”佛尊同样凝目道。

听到他的话，混天圣人眼神变得冷厉起来，道：

“没错，你是在威胁我等吗，结果已出，你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不是他杀？千万双眼睛盯着，众目睽睽，你凭什么说不是他？！”

风波平咬着牙，低着头，他所擅长的东西，无法为李昊证明清白，否则，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担保。

但他相信李昊，相信李昊不会冲昏头，失了智，当众做出这种事。

他更是清楚的知道，那孩子从来不嚣张，从来不自傲，他一直随性的很，低调的很，只是，只是总会有人欺辱，招惹到他。

“给我时间，我能证明！”

风波平咬着牙说道，想为李昊争取时间。

虚圣大笑起来，却是一副气极而笑的模样：“给你时间？你是想拖时间，等他修炼成圣吧，他天资确实极高，但以道法境就敢当众越矩，视诸天圣人为空气，若等他成圣，只怕我等说句话他都要发怒。”

风波平抬头，死死盯着他，道：“你徒儿怎么死的，你心底比谁都清楚！”

“别跟我说这种哑话，我看到的是证据，是因果术的证明！”

虚圣怒喝道。

法圣漠然道：“万物依法，无法不立，天道亦有规矩，山有山道，河有河道，若法则逆行，天地皆毁，你既拿不出证据，便得认这结果，依法办事！”

“无需再说了，盗圣，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质疑，且结果已明，你莫要再胡闹！”

混天圣人冷声道，浑身散发出威严，虽只是化身，但此刻至圣威严散出，却似将整个天空凝聚到其头顶，朝整个圣山压迫而下。

无数人都感受到他的这份威严，皆是脸色大变，这就是至圣的威慑力吗，仅仅是化身的怒气，便让天地变色！

风波平身体震了震，蓦地抬头，目光扫过法圣跟混天圣人等至圣的脸孔，他不相信，几位至圣看不出端倪。

但现在这样的结果，他忽然意识到，是李昊太耀眼了，碍着他们徒弟的路，若是李昊倒下，那第一便是秋天律跟萧天羽相互竞争了。

这毕竟是成圣的机会！

“没想到，诸圣之地广袤无边，三十三界，数百神朝，竟容不下一个真正的绝世天才！”

风波平仰天，发出一声长笑，但脸庞却好似陡然苍老了许多。

混天圣人冷声道：“诸天不缺妖孽，他虽然天赋极高，但如此心性，藐视诸天，也该再经轮回了！”

战台上，李昊的目光从诸位至圣脸上扫过，那位医家至圣在因果术显露后，脸色微微变化，也没再为他开口了。

那位源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底露出惋惜，李昊看到那神色便已知晓，对方没打算插手。

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不愿仗义执言？

李昊笑了起来，虚圣跟佛尊联手，好一番算计！

“风老，算了。”

李昊开口，声音却很轻。

听到李昊的话，风波平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下，转过身，看着那战台上面带微笑，却孤独无依的少年。

这一刻，他陡然有种心脏像被挖去一块的感觉。

这一幕似曾相识，在那座煊赫的神将府中，能容纳下无数的仆从，却容不下多一个小主。

“昊儿……”

他喉咙发颤，有种悲哀的感觉。

“圣道，圣人……”

李昊轻轻地笑了笑。

若这就是诸圣的面目，那他见过了。

若这就是成圣，那跟他心目中的真正圣人，相差太远了。

“这就是无数世人所追逐的目标吗，也只是凡人罢了……”李昊心中想着，脸上笑着，对风老道：

“如果叫不醒装睡的人，那就只能，打醒。”

风波平怔住，但很快他便知道，李昊从来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

乖乖等候虚圣处置？

只是，在诸圣的眼皮下，李昊即便要反抗，圣人会亲自出手将其镇压，他只是道法境，如何能逆得了这漫天诸圣！

李昊跟风老说完，旋即便环顾了眼上三界的诸位至圣，随后，他目光逐一扫过，看向那些气息隐晦的诸天圣人，唯独没有去看那虚圣跟佛尊。

最后，他的目光扫向全场台下。

他的身体笔直，顽强，站在那战场之中，第一次用认真却明亮的声音说道：

“虽然我确实有杀死那卑劣之徒的心，但我没有杀人，信或不信，全凭诸位自己的心，我昊天一人做事一人当，但若想让我以命偿命，你那劣徒，不配！！”

话到最后，李昊陡然看向虚圣，眼神凌厉。

这一刻，他的背脊前所未有的直。

面对漫天诸圣，他没再低头，心底没再有半分敬畏。

若敬畏连一个真相都换不来，那敬畏又有何用？！

听到李昊的话，虚圣却是冷笑：“你承认了，你确实想杀人，而且你也确实这么做了，你觉得大家会信你吗？”

李昊没再多说，他说这话，不是为自己申辩，只是想告知那些愿意相信他的人，给他们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