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的‘先下手为强’,是比较凶残的。
直白的说,就是嘎了所有需要嘎掉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已经很像‘敢骂我一句,就嘎你全家’的娇惯龙傲天戏码了。
但实际上没那么夸张。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比如先抓个舌头,确认情报。
不是为了衡量谁该死、谁不该死,恶人谷中哪个恶人死了也不冤。
为的是权衡利弊。
毕竟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自身也要付出不菲代价。
家里有矿也架不住别人飙句脏话就嘎掉对方,连其小伙伴也不放过的赔偿呀。
像这次,他就主动去领了十鞭子,上交了凑出来的半袋口粮,还欠了半袋。
这是艰难屯的规矩。
不听什么辩论,谁对谁错。
不光是因为听不起,辨不明,还因为这里就不是个以对错为量刑准则的地方。
死人就值这个价,十鞭子和一口袋粮。
当然这是表面的。
将领袖儿子嘎了,也是这般处罚,但领袖会在处罚后继续以私人身份找其麻烦,也是可行的。
像现在,背部抽的鲜血淋漓的邓肯,状态明显不好,那位恶邻的亲友若是这时候复仇,成功率更高。
但相应的,若是被反杀,邓肯就不用被再抽鞭子和交粮食了。
不是因为自卫有理,而是因为仲裁者确认他有伤在身。
你跟受伤的打,你死了,活该。
可能会有人较真,那要这么说,受伤的冠军剑士回村,想杀谁就杀谁,无代价?
从仲裁角度,没错,是这样。但还是那句话,别人肯不肯放过,那是别人的事。
说白了,仲裁只是为了维护自身定的规矩和权威,而不是为了给受害者主持公道。
再往深了说,正义,不等于秩序。艰难屯的秩序也不是建立在道德基础上的。
其维持秩序的做法,是为被定义为破坏秩序的行为,增加触犯成本,从而让人投鼠忌器。
强者为尊。
再加一句,没有对弱者的有效保护措施。
再加一句,格外务实,譬如,死人不再产生价值。
这就是原始版的社达主义。
所以一条命,十鞭子一口袋粮。死了谁苦了谁。
当然,以这里的环境,这个时代的医疗环境,十鞭子也没那么容易承受。
虽然不像某衙门的水火棍,打板子能打出只是皮肉伤、个把月就又活蹦乱跳,又或当场打死的区别。但熟能生巧,抽鞭子的确是门手艺。同样都能交代的过眼,抽跟抽的内在结果,可以大不相同。
邓肯自然是贿赂了。就像做手术前给麻醉师和主刀医生包红包一样自然流畅。领袖的粮可以先欠办口袋,这方面的花费一定不能省。
于是换来了傲骨天成的哔格,后背鲜血淋漓,却像没事人,昂首离开了行刑台。
野人里从来都不缺这类硬骨头,所以即便有那么几个驻足吃瓜的,也没有捧臭脚般各种惊叹。
死跑龙套的,还自己加戏有台词了,真是反了你们了。
不过,刚经历没那么高光的高光时刻不久,邓肯就迎来了现实的毒打。他的帐篷被人给拆走了,最基本的用具,比如被褥,也被撸了个干净。
被他嘎的那位,是有家小的,他们不敢报复,但他们敢自取赔偿。
你可以破口大骂,好白菜总是被贱人拱,那些衰仔既没有能力负责,也没打算负责,却往往该有马时有马,该有娃时有娃,好人却只配被枪指着,当接盘侠,替人兜底收拾残局……
但当你面对一个刚断奶娃子的无辜眼神时,就会明白,什么叫比深渊凝视更有杀伤力。一种另类的掉San值。
邓肯松开了紧握的拳。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嘎掉这营地任何一个成年人,只要认为有必要。
但他没办法向孩子动手,尽管他们将来大概率会长歪,甚至没办法活到能鉴定长没长歪的年岁。
他不是在向所谓良知低头,而只是屈从于镌刻在高级生命基因中的对幼崽的优待。
那么接下来就是进一步为难自己,伤不算重,又有代谢天赋,但仍旧需要适宜的养伤场所。
总算他还有两个明面上的好基友。
好基友没有阻止他的帐篷被拆走,是因为卷包走他的家当,嘎人事件就算是正式完结。
这是此地野人们的一种潜规则。
他当然可以不依不饶踢寡妇门,但野人们也不会惯着他,新的挑战者可能会出现,仇恨会在纠缠中深化和扩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