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好了能强身健体，百病不侵，但也仅此而已。

楚沉点了点头，知道这才是常态。

站在楚沉的视角，身边的马仔低于神海境全是废物，但那是层层筛选过后产生的幸存者偏差。

真实的世界哪来那么多天才，绝大多数普通人的上限就是一级灵力境，能修炼到二级灵兵境的已经算是不小的天才了。

如黄农师、县尊这种的，放在普通人眼中，那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万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

楚沉边吃边问，“两位种多少灵田，一天忙多久？”

农夫答道：“小民和妻子共分得五亩灵田，每天卯时二刻出发，酉时之前回家，大约劳作五个时辰多点。”

“一年到头都是如此吗？”

“那倒没有。”农夫摇头道：“现在是麦苗刚刚种下不久，根系还在生长之中，麦苗此时比较脆弱，需要悉心照料。等到盛夏之时，只要开着分水管计算好灵田里的水量，每日便只需花费小半天时间，挨个检查一遍有无明显的疾病虫害即可。

待到秋收过后，只用在田间各处埋好肥料，便只需每隔半月过来看一次。”

楚沉艰难啃完手中最后一点面饼，笑着问道：“那大哥大嫂不忙的时候，都在家里做些什么？”

“家里种了一棵桑树，又养了些蚕种。”

旁边的农妇老实说道：“夏天蚕虫生长，我便留在家中养蚕，五亩灵田全是他来照料。等到秋收之后，我们便要将蚕茧抽丝织布，留下一点制成衣服鞋袜，剩下的卖给乡里人，补贴家用。”

“大哥大嫂还真是心灵手巧。”楚沉笑道。

这会儿聊天的功夫，夫妇二人也已经吃好午饭。

楚沉见状连忙站起，随意道：“两位忙自己的事情便是，不用管我们。我就跟在大哥身后看看，学一学灵田是怎么耕种的。”

农民夫妇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哥为什么会有这么奇特的爱好，却也不敢拒绝，只能各自分开，接着照料自家的田地去了。

楚沉远远的跟在农夫身后，只见他拎着两个木桶，来到身前这一厘灵田的正中，掰开灵麦叶片看了两眼之后，便从其中一个木桶舀出一勺淡黄色块状物洒均匀撒在周边，又从另一个木桶内舀出几瓢水浇在灵麦所在的那片土壤上。

“少府主，那个桶内装的是肥料，看形状应该是县城售卖的育灵肥和农家自制的肥料混合在一起之后凝结成的颗粒。

这样做虽然效果比不上直接使用育灵肥，但胜在便宜，一年到头也能省下几十块灵玉。”

楚沉理解的点了点头。

几十块灵玉对楚沉身边的这些人，掉在地上都未必肯弯腰去捡，但对于眼前的农民来说，那就是能不能多添置一件冬衣的差别。

“对了，我看他刚刚翻了翻灵麦的叶子，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检查灵麦虫害的步骤。”

黄农师介绍道：“石泉县最常见的灵麦虫害就是褐呤虫，这些虫子会从灵麦叶子的根部开始寄生，早期症状就是叶片下方有黑褐色斑点。其余的一些虫害也大多能从叶片颜色上看出来。”

楚沉点点头，又问道：“灵田内不是埋了水管吗，为什么还要给麦苗浇水？”

“少府主，麦苗的根系刚生长不久，还不能汲取足够的水分，所以要浇一些水来补充。

浇水的量根据麦苗种下的时间和生长状况会逐渐减少，相反，分水渠调节阀门供给灵田的水量需要逐渐加大。

具体的数据方面，我等农师都给这些农民们上过课，每个村子里也都有诸多手册，方便农民查阅。加上他们自己种田数十年的经验，一般不会有太大偏差。

比如刚刚那一株……”

黄农师指着刚被浇完水的那株灵麦，说道：“以这厘灵田的供水量和它的生长程度来说，四又四分之三勺水均匀洒在四尺方圆的土壤上，能够让麦苗生长得最好。

刚刚他洒了五瓢多一点，也不够均匀，最终效果会差上一点，但微乎其微。相比之下，多的那点效果并不值得花费大力气，一板一眼按照标准执行。”

可能是涉及到自己的专业，他忍不住侃侃而谈。

“细微之处方见真功夫，黄农师懂得真多！”楚沉赞扬道。

“不过是吃饭的老本行罢了！”黄农师连连谦虚道。

此时农夫已经照顾好麦苗，又飞快的在田里走了一小圈，将视线内的那些半尺多高的杂草拔去，然后就挑着两个木桶来到下一厘灵田。

接下来就是重复的检查、施肥、浇水、除草等工作，水桶里的水用完之后，就去渠点取水。楚沉注意到他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块扁平的铁牌，在分水渠上一划，然后按下一个把手，便有滚滚水流从出水口涌出。等他放开把手，水便停了下来。

好家伙，这水龙头还挺智能的呢！

楚沉知道这位农夫刚刚使用的是灵牌，类似于本世界的「身份证」。其内部刻有灵阵，能分辨个人的气息。

当然，灵阵毕竟只是道阵的简化版，因此这种灵牌过于低端，骗过去的方法不知道有多少，只能在下层使用。到了黄农师、县尊这样的中阶修士，就已经不太好使了，只能作为一个辅助手段。

至于高阶往上，总共就那么点人，大道气息也根本做不了假，就彻底没有了灵牌的用武之地。

跟着这位农夫看了好一会儿，楚沉又发现这个世界人族的一大特点，那就是体质极好。

可能是因为灵气环境和食物的缘故，眼前这位农夫的耐力远远超出楚沉前世的印象。从吃完饭至今，他已经连续跑了数厘灵田，中途除了浇水施肥的时候稍稍停歇，其他时间几乎一直在疾行之中。

而速度……楚沉估摸着应当有十几米每秒了。

从农夫脸不红气不喘的表现来看，这个速度应当只是正常慢跑的速度，而非极限。这着实让楚沉倒吸一口凉气。

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特例，但动用青鸟道印的力量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些农夫都差不多。

其中大约半数没有提炼出灵力的普通人速度要稍低一些，但也接近了十米每秒，这不由让楚沉对灵气环境下的普通人体质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这是什么概念？

类比一下，太玄界任何一个普通人，在楚沉前世都是能拿百米冠军的水平。而且他们还能维持这个速度跑马拉松！

不过楚沉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也就想通了。

太玄界人族的寿命其实并不比曾经的蓝星要高，甚至说得更直接一些，这里的平均寿命其实是低于蓝星的。

没有提炼出灵力的普通人，平均寿命只有七十岁，而前世在医疗条件不错的情况下，平均寿命已经接近八十了。

而此后寿命虽然能随着修为突破而不断提升，但四级灵识境也不过百二之寿，直到五级神识境的寿两百，才算是真正拉开了两边的差距。

这也是此前楚沉一直疑惑的一件事，为什么明明有了灵力环境，人均寿命还这么低。

直到此刻看到这些普通人的表现，楚沉才隐隐猜到了原因。

体力好很正常，哪怕是楚国的普通人，也是呼吸着灵气、吃着灵米灵麦长大的，先天条件就已经太过优越。

但这种强大的体力，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对生命的剧烈消耗。这不是说歇着不动就行的，光是使身体维持在这种强大的状态，本身就是在一刻不停的燃烧生命。

楚沉心中暗叹一口气，感慨命运的馈赠，果然已经暗中标好了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