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丑,鞋子坏/
无爹无娘,没人爱/
出门鸟屎头上飞/
吃饭凳子被人踹/
我生世间贱人命/
为何还要如此帅/
帅又不能当饭吃/
老天闭眼耍无赖/
哎、哎、哎/
小爷心死大莫焉/
从今托与白云外/
终南山人迹罕至的密林间,个头高挑的年轻男子,头顶时而穿破云际。
倒不是他身高离谱,也就一米八五,而是他站在了大山的肩膀上。
男子脚下沉重地往前挪步。
大唐国境内享誉盛名的龙脉秦岭风光,叶重楼没有一丝兴致张目欣赏。
此刻,他反而一路悲泣,顺便为自己编撰了一串顺口溜,也算是当作墓志铭。
今天,叶重楼周折辗转登上高山,不为赏景,不为赋诗,不为寻仙访道。
叶重楼是来自杀的!
以莽莽秦岭,作为自己最终归宿的棺材壳;以悠悠白云,作为遮天避目的棺材板。
真是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好男人,死前都不忘节省死后的开支。
在秦岭中自寻短见,可以有多种选择,而且都经济实惠。
登上太白峰,活活冻死自己。
跳进深水潭,憋气淹死自己。
挑衅羚牛群,生生撞死自己。
纵身悬崖外,从高摔死自己。
也或者,不吃不喝熬下去,慢慢饿死自己。
实际上,两手空空的叶重楼,确实也没携带一点食物。
月底封账,一向是他的习惯,目前没能力开源,节流却可以由自己做主。
只是,人都站到了棺材板上,叶重楼的心里,还存在一点小小纠结。
这辈子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至今却没便宜过任何一个姑娘。
这一路走来,本该处处青山是坟冢,他却没能下定决心。
再往前走走看看吧,听说这一带有不少大熊猫活动的踪迹,也不一定要是姑娘。
死则死矣,抛开明媒正娶抬进家门,无非就是为了证明人来一世,留下点痕迹。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叶重楼不知不觉寻遍了好多个山头。
回望山外,人烟已在飘渺之处。
转回身继续行路,叶重楼却不能移动脚步,双腿好像灌进了铅水。
一个视死如归之人,此刻所见,比他想要自杀的念头,更加恐怖。
“2000年了,2000年了啊!这2000年里,我屁股不敢出气一下,眼睛不敢闭上一刻,双腿不能休息一步,六指道君,到底有完没完了。”
水潭之上,凌空飘浮一袭白衣的儒冠书生,风流倜傥全然不见,唯有满脸的哀怨之色,愤愤不平地正在抱怨。
“堂堂一个合道的真君,你怎么偏偏像一张狗皮膏药,从一片星域到一片星域,咬着我的尾巴,死不放手!”
在他的脚踝之外,平静地悬浮一圈井口般大小的白色光环。圆环的弧光,时隐时现,就好像萤火虫屁股上的灯泡,有节奏有频率地闪烁不停。
白衣书生两丈开外的地方,迎面飘浮着一个灰衫道士。
灰衫道士的脚踝边,也悬浮着光环,与书生的相比,尺寸大小上,几乎没有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