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居然能安安稳稳活到大三而且没留下什么暗伤,特别是在还出了那么多危险任务的情况下。
路明非自己也感到这是个奇迹。我容易么我?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历史系文科衰仔,居然要陪着两位将来注定要叱咤混血种世界的屠龙大佬,学院最大两个学生社团——如果这种暴力恐怖组织也能叫学生社团的话——的会长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拳打康斯坦丁脚踢耶梦加得。翻遍史书都没有他这种传奇衰仔,从这个角度说他路明非也是一代神人了,恐怕只有长坂坡上的刘阿斗能够与之媲美。
事实上路明非确实已经进入了仕兰中学神人榜,而且排名和履历还在不断上升。自从他去年在仕兰神人榜榜首的楚子航的一声“老大”下有天无我地上了楚子航那辆新提的保时捷帕纳梅拉后,他的地位已经隐隐能够动摇自己旁边这位正在给自己家切菜做饭的楚神人的榜首地位了,只是靠着楚子航身为老牌劲旅迷妹众多地位稳固才没能一举成功。迷妹们坚信是那个卡塞尔学院的昏庸的校领导打压她们的楚师兄。君不见打下手的那个人往往是最有能力的么?就像少林寺里的扫地僧一样,而领导一般只负责发号施令和把事情搞砸。
但是这一切在路明非和楚子航一同从机场归来,楚子航给他亲手提着大包小包还送他回家后彻底破灭。当时在机场偶遇两人的某仕兰中学毕业女性这么说:“就像一把冷冽的长刀插在了发臭的牛粪上。”
关键那牛粪还笑的一脸灿烂。
路明非要是知道这位喜欢给东西加形容词的女性当时的心理活动一定会大声喊冤。我冤枉啊大姐哦不姐姐,你以为是我想的么?你看看他那个仿佛随时都要杀人的眼神我能不老老实实让他给我提着么?最关键的是我力气小我打不过他啊姐!至于我笑的一脸灿烂是被太阳刺瞎了双眼,是被从东京回到家乡那种劫后重生的喜悦迷惑了内心。
一旁正在切土豆丝的正是卡塞尔学院两大暴力组织之一狮心会的会长,卡塞尔学院年轻一代最强的三个半人之一,永燃的瞳术师——楚子航,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外号,一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迷倒学院万千少女。就连意大利顶尖豪门世家加图索家族的未来家主,“跋扈的贵公子”恺撒·加图索也曾在私下里表示:如果能拥有他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他愿意以加图索的姓氏作为交换。
“随你。”楚子航知道后这么回答。
楚子航又切起了肉丁,那娴熟得行云流水的工艺让路明非感叹神人就是神人,连砍肉切菜都这么有仪式感和美感,效率还高。而自己给婶婶打了十年下手到现在给师兄接个切菜板手还发抖,这还是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的情况下。虽然大概率是太紧张了。
路明非本来和往常的暑假一样想回婶婶家里。但他担心东京那一场闹的是不是不开心所以就想着不回去了,反正婶婶也嫌弃他都上大学的年纪有奖学金了还在他老路家白吃白喝;于是他问能不能去芬格尔家过假期,顺便体验一下德意志的风土人情。结果芬格尔这货说他好不容易才毕业,十几年来一直过得心惊胆战,老家学院两点一线,要gap半年环世界穷游,除了日本,因为他再也不想吃天妇罗了。路明非就心说那就待在学院吧,结果又刚好遇上暑假校工部要整修全部宿舍,说是为了提升学院待遇提高学院吸引力,让美国政府和相关机构给他们更高评分吸引更多好学生。虽然这个理由无比扯淡但路明非也不能窝在宿舍了。每当这时路明非就会想起那个叫老唐的男人,要是他还在自己这时怎么着也能去他那窝一阵一起打打星际,或者乘着他的车也环游环游美国,体验一下《在路上》的感觉。
《在路上》是美国“垮掉的一代”代表作家凯鲁亚克的小说,某次路明非和零吃饭的时候看见她书包里露出来的,他脑子一抽就问零借了。他心说“垮掉的一代”,哦那不就是我么,世界上还能有人比他路明非更垮的么?所以他回到宿舍把这本书连夜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凯鲁亚克垮不垮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要垮了,他得顶着黑眼圈去上课,他忘记第二天就是星期一了。
路明非觉得这本书的作者是个大骗子,明明是个富二代,书里的人也有一堆狐朋狗友和奇怪到发疯的人陪着你天涯海角满美国乱逛,但是你和他路明非一样整天找不到生命的意义。
相比之下他路明非只能无聊地在学院的路上踢着自己丢的饮料瓶,边踢边想接下来怎么办。放暑假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按理说他还有机会,他要是厚着脸皮去问问恺撒肯定能有个住处,大概率还是什么七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比婶婶家的两室一厅强一万倍。但他就是厚不下这个脸皮,虽然他脸皮看起来很厚。只有和无所谓的人以及芬格尔这样同样脸皮厚的人他脸皮才厚的起来。虽然他和老大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他心里却总还有那么一道坎迈不过去。也许他可以去打打工啥的,他看了看自己弱不禁风的四肢,思考起自己会不会被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