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道爷我悟了!”
清瘦老道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
双袖一晃,御风而上,体内气血如泉水般涌出,翻滚,凝聚成一条条血色巨龙,将老道身影吞没。
气血倒灌,老道双手不断掐印,恐怖真气在半空来回激荡。
老道背后虚空,悄无声息地旋开一个血色漩涡,漩涡中黑气翻涌,凝铸成人身牛头的高大黑影。
“旧日牛魔,牛魔窍在体外的显影!”
“哈哈哈,道爷我成了!”
“牛魔窍一开,寿增三百,还可葬入旧土得旧日牛魔传承,师祖,师父,诸位师兄,咱飞仙观要崛起了啊!”
世有旧土,埋葬着过往种种神秘,功法,异术与至宝。
开窍,即开灵窍,灵窍一开便可葬入旧土得旧日传承。
科举连中三元者开文窍,得天地浩然气眷顾,修儒家法一日千里。
白手起家一统江山者开帝窍,得山川江河气运眷顾,修真龙术一日千里。
百万军中取敌帅首级者开英灵窍,得一国英灵眷顾,修军中杀伐术一日千里。
世间已知的开窍途径难如登天。
为开得灵窍,庸人们自创开窍法门,并为此成瘾,变的疯疯癫癫乃至成魔。
清德真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好,失控了!”随着一声惊呼,血色漩涡突然剧烈地颤抖。
漩涡中的黑色牛魔面露痛苦,不住的嘶吼挣扎。
清德真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气血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
身体无法抑制地开始膨胀,仿佛被无形之力撑大,转瞬间,就胀成了一个巨大球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血雨伴着烂肉、碎骨砸落,染红了下方山林。
“错了,师祖,师父,诸位师兄,我又错了,此法不通,还需另寻他法。”
清德老道头颅完好无损,嘴巴开合嘀嘀咕咕。
细看,老道口腔里竟站着个满脸黑气,头顶牛角的拇指婴儿,说话的正是这婴儿。
拇指婴儿,清德真人施展妖法辅以神魂精血孕育出来的人形牛魔肉种,类似分身,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
人形牛魔肉种不死,清德真人便不死不灭。
拇指婴儿小手一挥,断颈处翻涌出百来根拇指粗细的血气长绳,在林地间飘荡,收敛散落的血肉与骸骨。
半柱香后,老道头颅抓着个由鲜血,碎肉,骨头混合而成的肉球往观中飞去。
“小崽子们,都给道爷我滚出来。”
清德真人声似轰鸣的钟鼓在道观内来回激荡,肆意发泄着开窍失败的怒意与肝火。
张弦正在屋内静心看书,试图在圣贤书中寻找一丝慰藉。
老道的声音如同惊雷将他从书中世界震出。
他面色不由一苦,差点没掉下泪来。
老东西开窍失败,意味着他们这些药人又要遭受摘取牛魔血药的痛苦,他们的生机将再次被无情地剥夺。
破旧的木门在寒风中嘎吱作响。
衣着单薄的男男女女从房子里走出,战战兢兢地来到老道头颅跟前,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
血鞭一甩,刺入老者胸口,拽出一块黑气缭绕的血肉。
随着血肉离体,老者一身精气仿佛都被抽空,消瘦的躯体极速干瘪,眨眼功夫便成了一副枯骨。
“呜呜呜,哥!”老妇人扑在老人身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撕心裂肺的哭喊,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其他药人的心。
血鞭一甩,哭声戛然而止,老妇人也步了老者后尘。
死去的老人与老妇人,尽管外表看起来已是风烛残年,真实年龄却不过二十来岁。
药人每被摘取一次牛魔血药,就得损失三年生机。
兄妹俩十来岁被掳上山,被困道观十年,被摘取了三十次血药,如今才生机断绝,算是撑的久的了。
清德真人面无表情,机械式的挥动血鞭,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药人的哀嚎。
一块块牛魔血药从药人体内拽出,地上尸骨越来越多。
一些个还能继续给老道提供两三次牛魔血药的药人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忍不住大声嚎哭。
血鞭刺入胸口,拽出牛魔血药的时候,很疼,钻心的疼。
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滑落,但张弦没哭,因为哭解决不了问题。
清德老道已经入魔了,失去了人本该有的同情心与同理心,心中只剩一个执念,那就是开启牛魔窍,光耀飞仙观。
要想解决问题只有杀了清德老道,而他马上就有能力去做这件事了。
牛魔血药虽被摘除,但种子还留在体内。
张弦将手伸进胸腔,捏住肉种。
忍着疼、流着泪用力一挤,黑气混合着鲜血喷出。
随着右手离开胸腔,被血鞭撕裂的伤口在黑气与鲜血的修复下逐渐愈合,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
“哭什么,你们这些庸人能跟着真人我一起修炼牛魔开窍法,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就是当一段时日的药人吗,等真人我开启牛魔窍,葬入旧土得了牛魔传承,你们不仅不用当药人,我还会赐你们完整的牛魔开窍法,一起光耀飞仙观。”
每次摘取完牛魔血药,老道就会给予一番激励,生怕药人想不开,自寻短见。
培养一个药人要花不少时间,老道可不会浪费过多时间在这上面。
至于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