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接着垂下了头,前半句话状如雷霆,后半句话却微不可察:“自由了。”
负责记录的刑警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想你父亲死?”
罗天狼没说话,只是抬起头送了他一声嗤笑。接着扭头看了一眼王建。
刑警不明所以,正欲发怒却被王建训斥一声:“你别说话!”
罗天狼有些意外:“我那时候,身边如果有个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王建罕见地向罗天狼道歉:“抱歉,他还年轻,有些事一下子想不明白。”
罗天狼唏嘘道:“活着的时候尽多少力都不如死后哭一声啊。”
差不多了,他情绪上来了。王建眼看着时机一到,赶忙说:“你爹走前留了点遗言,具体内容我没多看。”
罗天狼一下子严肃起来:“他说了什么?”
王建模棱两可地回答:“还能是什么?我就看了个开头就知道了,无非是父亲想让儿子看开点,活得开心点。”
罗天狼陷入了沉默。
王建趁热打铁:“你爹说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当初就应该一头撞死,就不会有之后的破事了。他后悔。”
这句话直接否定了罗天狼的努力,他的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原本的镇定被打破了。
王建趁虚而入:“有时候,你应该多和你父亲交流一下,他是个很看得开的人,他说,如果他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那他打死也不会选择手术。”
罗天狼慌了,手已经开始抖了。这句话等于让罗天狼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根本没有亲情的支撑,一切的行为只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
王建给予了致命一击:“你爹死前还在叫骂,叫骂那个把他儿子引入绝路的畜牲。”
罗天狼一直以来建设的心理防线,那一环套一环的绝对逻辑崩塌了,被这一击拍得稀碎。
王建暗示道:“现在那两个人已经被全城缉捕,你白天见过的那个说两句就暴躁的警察,是因为局长给他下了一天抓获的命令,所以他才着急。”
王建开始收拾东西:“考虑到你父亲的原因,今后就尽量不再提审你了。”他看似随意地说道:“那两个人跑不了了。我们就自己动手抓吧,时间长短而已,也就不用你帮忙了。”
他把帮忙二字咬得很重。
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了罗天狼,他双手握拳,大喊一声:“驼子!抓他!都是他谋划的!那两个人只不过是棋子!”
王建本来就没有走的意思,听到这话马上坐了回去。
观察室内,几名刑警包括局长陈天瑞都不约而同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不是仇杀?那李成翔,该不会真的和毒品有关系吧?”
严皓和刘继昌对视一眼。
审讯室内,罗天狼除了自己的破事没说,把驼子的由来和可能说了个遍。
“你们抓那两个人没用的,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驼子。驼子他指使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和毒品有关,那些和贩毒有关的,惹出大事来的,只要他觉得拿捏不了这人,他都要去安排人灭口!”
“所以,这件事情也是驼子安排的?”
罗天狼皱了皱眉:“是驼子的马仔找到我的,7号晚上我们在寒江边商议的具体细节。我虽然全程没见到驼子,但应该也是他指使的。”
王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那两个人是谁?”
罗天狼只犹豫了一瞬,便立马如实交代:“我只认识一个,因为平安庄那事是我和他一起干的。”
“他叫什么名字?”
罗天狼抿了抿嘴唇:“平安庄,我也是被胁迫的。”
王建点头:“我信。”
罗天狼这才说:“他叫秦腾。”
“秦腾?”
观察室内,刘继昌吓了一跳。他原本预测的是罗天狼和秦腾秦达中的一人有关,可从来没想过他会和灭门案有直接关系。
顾不上别的,他马上开始拨打起江超的电话,可一连几个电话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审讯室内,王建问起了和驼子相关的事情:“你刚刚有句话很让我困惑。你不也是驼子的手下吗?”
罗天狼回答:“我确实也是。”
王建问:“你的意思是抓到他们也抓不到驼子吧?你怎么确定那两个人不会把驼子暴露出来?”
罗天狼笃定道:“因为驼子只在晚上出现,还带着一副面具。驼子知道我们在哪儿,但他们不知道驼子在哪儿。”
“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都是他单方面联系我们。有时候是在街上偶遇,有时候是干活的时候,一个路人给我捎话。”
“你能找到他?”
“大概吧。”罗天狼有些不太确定地说:“2006年10月15号,他给过我一笔钱,钱里面夹着一张装修公司的名片。”
“装修公司的名字是,锦顺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