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办法不死?”
古侠沉默了半响,“你可是服用了那天机书生的丹药。”
“确有此事。”
“那丹药十年之后发作,全身奇痒难耐,痛不欲生。你定会无法忍受,前去太行山讨要解药,如此一来便会坏了大事。所以,拔剑吧,谅你是一方道长,我给你死的尊严。”
“这……”信玄回头看了看东门武。
“古侠前辈,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信玄子乃清风观道长,为人正派,行事光明磊落,你这又何必刀剑相向呢。”东门武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为信玄求情。东门璇也跟着拼命点头。
信玄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似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结局:“我乃堂堂清风观道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古侠前辈若要因为此事杀我,动手便是。”
“信玄!”东门武一把拉住信玄,“你这样做对的起宝玄吗?”
信玄从怀中摸出乾坤诀,塞到东门武手中:“我早前已经飞鸽传书,家师估计不久就会到达莎萨,你将乾坤诀交于她,完成宝玄师兄的夙愿。如今我已杀了钱豹为师兄报仇,又拿到了这乾坤决,虽死无憾!正好同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能和他共渡奈何!”
“说得好,出招吧。”古侠将犀照剑横于胸前,淡淡的说道。
“好!贫道如今能死于古侠前辈之手,是贫道莫大的荣幸,请古侠前辈指教,”信玄心情激荡,拔剑在手,朗声道,“我与清风共明月,皆是人间一过客。黄粱一梦终须醒,镜花水月总是空。”
一缕阳光忽然从经天寺破烂的瓦片处洒下,信玄子沐浴其中,身姿英挺如松。他面容沉静,面对死亡,他眉宇间反而透出一股超然的气质,仿佛再与红尘世间的纷扰无关。阳光洒在他破烂不堪的道袍上,却显得熠熠生辉。
“那就请古侠先生接我最强一招,”信玄大喝一声,直奔古侠而去,“清风起落云潮涌,碧海黄花竞相红”。
只见信玄手中白色的剑光,犹如银色蛟龙,天河倒泻一般倾巢而出。
“好剑法!”古侠赞叹一声,竟以相同招式回击。
黑色剑光暴起,犹如千万繁星在空中掠过,恰似浩瀚宇宙苍穹。
两人剑招一黑一白,一快一慢。但只一个瞬间,银色蛟龙就被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剑光所吞噬。那黑色剑围就像是宇宙黑洞,吞噬万物,任你龙鸣九天也只能束手就擒。只那么一瞬间,两人互换身位,双双落地。
“死前能见到如此境界的清风剑法,我死而无憾了。”信玄胸口和太阳穴冒出血色的花朵,一头栽倒在地。
“信玄叔!”东门璇尖叫着跑了过去,扑倒在信玄身上,眼泪已经啪啦啪啦地流了出来。
“答应我,你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信玄微笑着掐了一下东门璇的小脸,“信玄叔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也要答应我,咱俩击掌。”
可还没等东门璇伸出手,信玄的手已经落在了地上,自此再无声息。
“信玄啊!”东门武狠狠地砸了一下地板,左肩的伤口都崩出血来。
“信玄叔!”东门璇抱着信玄的尸首,嚎啕大哭,虽然相逢不过几日,但两人还是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你为何要杀他!”东门璇愤怒地跑到古侠面前拳打脚踢,指着古侠的脸骂道,“你个无耻的大魔头,大魔头。
古侠没有回答,他就站在那,任由东门璇打着,没有丝毫反应。
“我要替信玄叔报仇。”东门璇拾起信玄的宝剑就向古侠刺去,却被东门武一把拉了回来。
“璇儿!别胡闹了!”东门武紧紧的将东门璇抱在怀里,制止了东门璇第二次冲上去。
“你就是个混蛋!大魔头,杀人魔!”东门璇还在骂,东门武只能一只手囚住东门璇,顺便用胳膊堵上了他的嘴。
古侠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说道:“外面偷看的两位,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广逸仙和广月清从寺庙之外走了进来。
“小人锦绣堂广逸仙,见过古侠前辈。”广逸仙抱拳行礼。
古侠没有理会广逸仙,而是走到东门武身前,清冷说道:“将乾坤诀交给我。”
东门武牙龈紧咬,但最后还是松开东门璇,将乾坤诀拿了出来。
古侠随手将那旷世的武林秘籍丢在空中,剑光舞动间,那所有风波的源头,一代奇书乾坤诀彻底变成了漫天碎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成为碎纸末的乾坤诀,心中叹息。东门武更是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此事与你们锦绣堂无关,你锦绣堂此行也得不到那乾坤决,不妨就此离去。”古侠淡淡地说道。
“好,谨遵古侠先生所言,小人这就带侄女离开此地。”广逸仙又行了一礼,拉着广月清便走。
广月清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东门璇,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还是被广逸仙拉了出去。
古侠看着两人离去后,对东门武说道:“信玄子乃峨眉山清风观天崇散人嫡传弟子,死后本应葬在清风观后陵。你与信玄子既有交情,不妨走一趟,携他佩剑回去,也好能在观内立个衣冠冢。如清风观众人问起,向清风观掌教玉阳真人如实说便是,就说信玄是我古侠一人所杀,若要复仇,甲辰龙年的端阳节,可来雨竹林找我。”
古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了。
东门武望着信玄的尸身,轻轻叹了口气。他拾起信玄的佩剑,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对东门璇说道:“璇儿,咱俩去寺后将信玄的尸身埋了吧,也不必立碑了,只求让他入土为安。”
“阿爹,是不是武功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肆意害人,就可以目无王法了?”东门璇双眼含着泪花,抬起头,“阿爹你告诉我,我爹爹和娘亲是不是也是这样死的?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因为武功不够高,就死的不明不白,连凶手都没有抓到。”
“璇儿……”东门武将东门璇拥在怀里,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阿爹,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璇儿,你相信阿爹,阿爹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东门武擦了擦东门璇眼角的眼泪。
“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能的,璇儿,一定能,”东门武又抱了抱东门璇,“走吧,我们去安葬你信玄叔。”
两人吃力地得将信玄的尸身挪到了经天寺后面。东门武知道古侠说的也有道理,待眼前的事情结束,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清风观一趟。信玄和宝玄这对师兄弟命丧西域,他身为宝玄的兄弟,无论如何也要给清风观一个交代,不能让两人死的不明不白。
正当东门武与东门璇为信玄掘墓之时,古侠一人来到了寺外。他恃剑而立,望着远方。不远处的沙漠中,一道火红的身影正向他急奔而来,正是孙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