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月日将临,挂出圣徽,关好门窗。”
空荡荡的屋内,奥德彪坐在房间正中央,像是没听到街上传来的喊话声。
他已经心如死灰,眼神空洞地扫视着屋内,原本由立文种下的希望之种,现在已经彻底变为坏种。
奥德彪望向挤在墙角的两张木板床,这是父亲和他在城外砍伐树木,每一块木板,每一枚钉子都是两人合力打造。
父亲的大脚趾便在这时不小心被砸坏,奥德彪要带他去看医生,父亲却说等趾甲自己长出来就好了。
但长出来的却不是原来的趾甲,而是灰色且难看的坏死趾甲。
他还记得在完工的时候,弟弟和妹妹兴奋地抱着自己欢呼雀跃的样子。
一张床给父母睡,一张床给弟弟妹妹睡,自己打地铺睡在地板上。
弟弟妹妹却经常在半夜爬下床,抱着他的两只胳膊与他一起睡在地板上。
接着,奥德彪的视线转向门口放着的铁皮桶,平平无奇的铁皮桶开了个洞,变成了能生火做饭的炉子,通体还遗留有一层厚厚的灰渣。
每当临近傍晚,自己载着弟弟妹妹回家时,总能看到小炉子被母亲搬到门外,炖煮着烩菜。
有时自己会从港口买一些小杂鱼、牛肉边角料或者猪肉等肉类回来,母亲总是责怪他乱花钱,但转头便把肉扔进炖锅。
盛好的炖菜中,总是弟弟妹妹碗中的肉最多,自己则少一些,父亲的碗里虽然不多但也会有,母亲的碗里只有一些土豆、萝卜等蔬菜。
自己想把碗里的肉分给母亲时,母亲会说一些“你的弟弟妹妹长身体,你和你父亲又干得是体力活,肉该你们吃”,“炖肉的汤已经很美味了”一类的话。
可立文曾经见过母亲在收拾碗筷时,偷偷地将弟弟妹妹碗里还残留几丝鱼肉的鱼骨捞起,放在嘴里吸吮;而且洗衣妇的工作,又何尝不是体力工作?
但这一切,再也看不到了。
奥德彪站起,从角落翻出一捆麻绳。
这条麻绳与脚踏车上的麻绳原本是一条,但他当时没有运输经验,买回来的麻绳过长,在运了几次货物后,发现实在不方便,于是将多余的绳子裁下,放在家里以供备用。
只是,没想到备用到了奥德彪自己身上。
奥德彪将绳索的一端抛起,绕过天花板上裸露的梁柱落下。
接着搬过一张木凳,垫在了脚下。
这个木凳是父亲与他做木床剩下的木料打造的,极为结实。
奥德彪双手抓着绳索,在下巴上比划了一下,确认能把下巴伸进去后,将绳索两端在这个位置打了死结。
将下巴伸到绳套中,用力拽拽绳索,确认绑得足够结实后。
奥德彪用力一蹬脚下的木凳。
“如果……人生有下一世的话……希望能够……”
奥德彪闭上了眼睛,意识也陷入一片黑暗。
一阵风吹过。
屋内凭空出现一道裂缝,一块破烂的黑布从裂缝中飘出,裹在了奥德彪的身上消失不见。
……
“可怜的人类啊,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奥德彪睁开眼睛,结实的麻绳毫无征兆地断掉。
奥德彪摔在地上,茫然失措地四下环顾。
“谁在说话?”
空灵的声音在屋内飘荡,但奥德彪却找不到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