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着帝皇的提醒和庇护,但是当真正的使用了那枚王座币上的手段后,叶林还是感觉自己的意识陷入到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感觉像是在深海之中。
周围满是难以言述的粘稠感,就如同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抵抗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压强一样。巨大的压力几乎就是要把叶林给压缩为一摊看不出痕迹的肉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渡过了第十三秒后,伴随着一道声音的响起,一只“手”深入海中,抓住了溺水者的胳膊,并且拼命的把他往上拉去。
“阿德,你该醒醒了。”
陌生的女孩在一处燃烧的篝火前静静的看着叶林,那对碧绿色的眸子如同一汪处于森林之中的深邃潭水。就在自己将要出言询问的时候,叶林却突然惊讶的发现一道念头从脑海里面闪过,让他知晓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并且身体不由自主的行动了起来。
“凯西,我睡了多久?”
这是一个稍显稚嫩但是又隐隐约约的显露着一股子沉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以前在泰拉上存在过的平静的大海--或许有些人会对于这句话感受到匪夷所思,因为像是大海那样的无边存在,为何会被人使用“以前存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呢?
原因其实非常的简单,仅仅不过是在高哥特语之中的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词语,也是在未来的银河之中所被提及的最多的词语。
战争。
不仅仅是这个代表了人类这个种族的起源的母星,就连整个银河的未来,都只剩下了战争。
“一天一夜,你是真的能睡啊。”
女孩,亦或者说是凯西,用一种说不出的语气回答了此刻的“叶林”,同时也是那位过去的帝皇利刃,其名为西吉斯蒙德的男人的记忆--这是帝皇给予的一份礼物,意识之中有一个念头这样回荡,但是同样的,那个念头也告诉他,这份礼物到底可以接受多少,就要看看他自己的能力了。
“还好,你的伤势怎么样?尸王们的嗅觉很敏锐,要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的。”
西吉斯蒙德对着凯西说道,那张冷峻的脸上充斥着一股子的隐约倔强和顽强--作为被凯西所收养的一群孩子之一,虽然他并不是最大的那个,但是却是意外的最懂事的,除去战斗以外的一切事情他都会参与到其中,帮助这个东拼西凑而成的家庭可以更好的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上存活下去。
“没事的,小伤罢了。”
凯西这样笑着,然后拿起来自己手边上的一根铁棍。
她就像是在握着剑一样,但是并不是。至于原因,则是有着两点,第一点是因为铁棍和剑这两种事物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第二点是因为这个女孩握剑的姿势的滑稽模样,哪怕用不伦不类来进行形容也是一种难得的夸奖。
不过,她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值得每一位剑客都为之而肃然起敬。
双手握着铁棍的底部,凯西默默的闭上自己的眼睛,同时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愈发的飘渺起来,她将自己的额头贴在铁棍上面,神色端庄而肃穆。
“这代表了什么?”
西吉斯蒙德默默的等待着自己的这位义姐结束了自己的仪式,然后随之询问出来了这个已经在过去被他给回答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问题。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凯西这样回答道,但是从她的那汪碧绿色的潭水之中,西吉斯蒙德看出来了一种被称为了隐瞒的情绪。
虽然这个情绪被隐藏的很好,几乎就是那潭水之中生活在最底部轻轻摇曳着的小鱼,但是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面,西吉斯蒙德已经化为了这个潭水上最好的渔夫,一如在大海尚未彻底消失之前的他的父亲和爷爷,作为城市之中最好的渔民,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出一个大洋的动态,仅仅只是从空气湿度的一点点变化,亦或者家门前的猫的动作。
啊,对,那只猫。
思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牵引走了,想到了那只早已经死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猫。
西吉斯蒙德记得拿足足有一辆马车大小的猫,它是被管理他所在的那个城市的军阀利用技术改造过来的,锋锐的爪牙足以撕开一整块的钢板,它和它的同伴在城市里游荡,一边觅食,一边维持着秩序。
无论父亲和爷爷打回来多少的鱼,每一次都要去上交到只剩下那么几条可以带回家用来裹腹,所以母亲成为第一个饿死的人,随后便是爷爷,然后是父亲,最后,最后那个被人们称为帝皇的男人降临在了城市里面。
金色的火焰将足足有着山峦大小的军阀烧成了灰烬,强大的战士们挥舞着与身形一致的巨剑杀死了那些基因改造的产物。猫的脑袋被砍下来在市中心累成了一座小山,给予着每一个人肉体和心灵上的震撼。
它死的时候眼睛瞪的很大,那个眼珠子的大小就像是西吉斯蒙德自己的脑袋。他在操场上面与它对视,完成了人生之中的第一件在过去的岁月里面没有完成的事情,就这样,他的心里从此以后多出来了一份东西,这个东西驱使着他来到了没有到过的高原,遇见了收拢孤儿的凯西,以及不断的询问那个仪式的意义。
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西吉斯蒙德纷乱的思绪,她冷冷的转过头去。看着凯西站了起来,又看着她腹部处被脏兮兮的绑带所裹住的伤口,面无表情的开口。
“不要去。”
“不用担心我,我会回来的。”
凯西握着铁棍,打开门,就在即将踏出的时候,她转过头来,看了西吉斯蒙德一眼。
“等我回来,我就告诉你仪式代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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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林”双手握剑,同时剑尖朝上,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剑刃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