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寂静的深夜,爱芙尔坐在一个公寓的楼顶,这栋楼通往顶楼的楼梯常年封锁,因此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上来。
爱芙尔嚼着刚刚从垃圾桶旁捡来的面包,很干,但是手边并没有矿泉水一类的东西让自己吃的舒服点,只能咬几口,然后抬高头、伸长脖子,艰难地将其咽下,随后小声地干咳几声,勉强充饥。
三个月来的奔走劳苦、艰难险境,已经让爱芙尔疲惫不堪,虽然也磨练了她的意志,让她的身子变得更加硬朗,但更多的是则是苦难给她留下的伤痕——无神的双目,肌黄的面容,因瘦削而看起来很高的颧骨,以及依旧漆黑的双手。
爱芙尔费力地嚼着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面包,靠在墙上,在黑暗中抬头仰望那并没有多少光亮的夜幕,恍若一只阴沟里的虫子。
她能够感受得到,最近压制极恶一事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惩恶扬善之类的事也越来越耗费气力,每一次挥拳都要竭尽全力,身体的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似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兴许明天,亦或是今晚,她就会死去,也许是累死,也许是打死,又也许是饿死。
想到这,爱芙尔不禁呼出了一口气,回想起了当地人们欢度神州春节时四处洋溢的喜庆氛围,当时无论在哪都能看到家家户户门前贴着新买的或者新写的大红对联,有的还会贴一个大大的红纸黑字的“福”字,那家里更是摆上了丰盛的酒菜,人人都很欢喜,因为那是新年。
但是,爱芙尔每每看到家人团聚、举杯痛饮的景象,在为他们高兴之余,更多的,却是一种落寞,一种孤独。
“学园长她们应该还在沿海吧,老师也不知道在哪,芙薇特,也已经……”
每次看到升腾在空中的绚丽烟花,每次听到人们走街串巷时所说的“恭喜发财”,她的心都会不自觉地颤一下,随后便是如此想着,鼻子一酸,仿佛就要落下泪来——但每次,她都是轻叹一口气,抬手拂去眼角的泪,随后继续目视前方,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但是,‘自己该做的事’,是什么来着……”
爱芙尔的思绪回到了刚刚来到夜月市的时候,人生地不熟,不知自己该去做些什么,木兆姐姐所说的话也是如此的虚无缥缈,爱芙尔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活下去。
当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罪天使,正向着一个紧紧抱着婴儿的妇女逼近,听着她的尖声呼救,爱芙尔的双腿便自己动了起来,下意识地就用拳头打倒了罪天使,而后就得到了那妇女声泪俱下的感谢——那个时候,她冥冥中感觉到,这应当就是自己要走的路,这应当就是“自己该做的事”。
然而,这似乎还不是一切的起点……
这般想着,爱芙尔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抬手擦了擦嘴,从兜里拿出了刚刚在街角充了一半电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了啊……嗯?这个是……”
忽然间,一条消息弹了出来,爱芙尔顺手将其点开,随后便看到了论坛里某个人发的抓拍,其上是十几只普通罪天使和三只强化级罪天使,帖子里说明的地点是——
“二号穿城公路,距离复兴饭店三公里处。”
爱芙尔又仔细地看了看,确认无误后,便强撑着站起了身,长呼一口气,最后抬头看了眼市中心的天线塔,望着那上面不断闪烁着的红光和绿光,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走吧!”
收回视线后,爱芙尔便从楼顶边缘一跃而下,迈开双腿向着帖子里所说的地点疾速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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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城公路之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即便已经是深夜,这座城市也依旧不打算歇息片刻,有的人是下班后赶着回家,有的人是回家后赶着回公司,有的人则是刚从外地前来,就跟前不久的陈善志一样——但愿这些车里面不会有罪犯。
这路上被堵得厉害,车子里的人们便干起了不同的事以打发时间,听音乐、刷手机,亦或是狂摁喇叭以发泄心中不满,随后便得到了后车的喇叭和前车的国际友好手势。
此时,繁星市分部派遣的由冰川枫带队的搜寻小队已经抵达夜月市,茯也在昨日与当地警局完成交涉,分部在当地的行动已破除了大量的阻碍,只不过,谁都不知道爱芙尔的确切位置,即便是茯,也还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
这一次的行动有些出乎茯的预料,他以为能够很快地找到爱芙尔,所以特地在昨晚打包了一份炒面和一份鸡翅,想着找到爱芙尔后便给她饱餐一顿——不过,他不得不自己吃了。
这一夜仿佛和以往平静的日子别无二致,穿城公路上的人们或平静或烦躁,茯在穿城公路的二十公里开外,冰川枫刚刚带队来到市中心天线塔附近,没人注意到潜在的危险。
突然间,出乎公路上所有的预料,却又合乎一些人的预料,数十只普通罪天使和五只强化级罪天使突破公安设下的防线,闯入了人群密集的穿城公路之上,抬手便掀飞了几辆轿车,一砸就将一辆面包车砸成了薄饼,而那些满载货物的大货车和油罐车也难逃此劫,成为了强化级罪天使手中的玩物,引发了极剧烈的爆炸,刹那间公路上就变成了一片地狱一般的火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