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幽幽一叹:“可怜那姑娘小小年纪便无父无母。”
“是啊……”
人们痛恨孤山派的同时,对萧家充满了同情与惋惜。而在这些人中,默默走出去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十岁左右,穿着一袭简单黑衣,右肩头后竖着个长长的木箱子,用左手拉着上面的皮带。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细软如丝,轻轻飘动,双眉修长如三月柳叶,清澈明亮的双眸中带了一丝疏离和烦躁,白皙而带有淡淡婴儿肥的脸庞,如同精美的瓷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红润,说不出的可爱。
小姑娘一路向南,畅然无阻,带着某个家伙的话和不甘心,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也不太想知道,来到一条大河边。
她独自站在河畔一方青石之上,裙摆随河风摇曳,面向大河,眺望远山,河中涟漪滚滚,浪花翻白,拍打着岸边,泥沙迢迢,青山高低不齐,正如人心不同,但细品之下别有一番滋味与风韵。
“莼儿,世界上除了爹娘,没有人理应对你好,而你的娘,走的早,爹也可能是这样,等我两天,若我没有回来,那就带着它好好活着,离开这里,越远越好。”那个男人临别之际,对着她郑重其事。
“我一个人可以去哪儿?”
“随便你吧,天涯海角,青山绿水,何处不为家?如果实在不知道哪儿去,那就一路向西吧。记住,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爹再也不逼你了,就算放下仇恨,爹也不怪你。”
小姑娘不乐意,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但那又如何?留下来徒增伤亡,不是她萧莼的风格,也不是那个男人心中所愿。
最终,那个在她心中最是高高在上的男人,留给她一个白衣挺拔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了。
当再次传来消息的那一刻,萧莼觉得,自己不再像个人,只是这世间漫无目的的孤魂野鬼,因为他,真的就没有再回来了。
“唉……”
名叫“萧莼”的小姑娘一声叹息,看了眼后面的箱子沉默不语。
随便吧,天涯海角,青山绿水,何处不为家?
说得真好听啊,可是没有家人的地方,真的是家吗?
而一路向西,那里又会有什么呢?
萧莼绞尽脑汁想了想,想到多年前老爹时常念的一首诗:“西风日下是天涯,醉酒独看野草花,忽闻长歌古调清,愤烈踏马寻声去,挑灯看剑梦回春,唤醒年少江湖意,回眸青山依旧在,晚年悲喜付笑谈,终不似,少年游。”
这首诗是他自己编的,萧莼本就没几滴墨水,自然是觉得极好,隔壁秀才听了却是直摇头,萧莼不服险些拎着长剑砍了过去,老爹时常阻止,哭笑不得。
他没有在意别人的评价,只道:“太阳东升西落,西边,代表了这天的结束和将来的开始。”
“好像有道理,那我便去吧。”
萧莼没做太久停留,她将腰上挂着的一个绣着寒梅傲雪的袋子拿下,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是老爹留给她的,号称什么绝世神兵的如意袋,里面可以储存许多东西,但不能装活物,听他说,大概有他们居住的那座院子大。
从前萧莼经常问他哪儿来的,萧无念总是笑而不语,但上次临走前,他把一切都交代了,包括这个袋子,萧无念说是自己的那个师父临终前送给他的,千万千万要保管好。
萧莼虽然不理解绝世神兵到底是什么,但是这样的宝贝,对她来说诱惑多多,自然也就记住了。
萧莼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地图,稍稍看了一眼,带了些对未来的憧憬,重新踏上路途。
因为西边不仅只是向西,还有许多令人向往的人或事,她看过地图后便瞬间做好决定。
仇人的名字她会记得,报仇雪恨她会做到,放下仇恨她做不到,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强大的前提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向不喜欢读书的萧莼,也学着儒生念了句古语。
正值日光烈烈烈,娇小的姑娘走在树林间,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温柔地洒落在她的肩头,一片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