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草而坐。
不知是风吹凉了少年心,还是现实凌乱了屌丝梦。
悲伤、愤怒、刺痛、空落落的......
我叫甲小乙。
虽然一路上袍泽们死的死、散的散,但万幸我终于找到了少君。
那个正在拿刀砍草、大喊大叫的就是少君。
我爹战死了,少君的爹......
哎~
来时抓了个落单的龙骧军,说君上伤重薨亡,大军已撤入武国境内,准备拥立君上胞弟诸葛丰继位武侯。
诸葛丰威望高、能打战、人也不错,但我反对!
我可是少君的死忠,自然理解少君此刻的感受。
奇怪,少君好像在喊算命的说他有泼天富贵......?
君上都死了,先不说少君能不能做武侯,就是世子之位,怕是也保不住,又谈什么泼天富贵?
那算命的......定是个江湖骗子。
哎~
现在,爹不在了,甲家就只能靠我了。
我决定保护少君赶回武国,当世子,抢武侯。
老天保佑,保佑少君坐上武侯之位,这样我甲小乙就是从龙之功。
荣华富贵,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滴答......
脸颊上有液体滑落,很凉、很凉。
闭目仰天,横刀坠地,谷中似有少年的笑声。
比哭还难听...
“老神棍,我入妳嬢的泼天富贵,现在便宜老爹没了,大军归国,诸葛丰若继位武侯,还有我诸葛寿什么事?怕是世子之位,都要拱手相让......”
诸葛丰是他便宜老爹的胞弟,能征善战,素有威望,此次驰援大周,君父亲自挂帅出征,叔父则坐镇武国,同时负责大军后勤补给。
而这只是表面...
别人也许不清楚,但他却知道。
之所以不用叔父挂帅出征,而是君父亲冒矢石。
一来,是因为此次举倾国之兵近八成,恐怕没有哪个将领敢统帅,即便是叔父诸葛丰亦不敢接受兵符。
二来,老氏族素来与君父政见不合,而叔父诸葛丰一向是双方的和事佬,故而留叔父坐镇武国,不仅可以稳定老氏族,还可以调配大军后勤补给。
如今君父若果真如甲小乙所言,已经薨亡,自己又全军覆没,便极有可能叫人认为他已经死了。
如此,叔父身为诸葛氏嫡亲血脉,继承武侯几乎是板上钉钉。
而以老氏族与他父子的关系,一旦得知君父大行的消息,待得大军归国,估计恨不得马上拥立叔父继位。
一旦诸葛丰继位,不仅从兄诸葛延将理所当然的成为武国世子,只怕自己这先君之子反倒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叔父诸葛丰这人吧......
根据原主人的印象来看,应该还不错,挺正直,且与他父子关系极为亲密,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毕竟晸治这玩意,可没什么亲情可言。
看来武国也不安全啊!
惆怅望天,风雨如幕,渺万里云烟,千山万水,只影又向何处?
不如......直接逃出国去?
龙骧雄踞中原,估计统一很有希望,要不干脆投了......
不行不行,再怎么说也是杀父仇人、吃人的虎狼,怎么能人不做,去做禽兽?
要不去射国,射王杰可是我亲舅父,怎么着也得给我几千食邑养老吧?
还是不行,诸葛延之母虽然是射王义妹,但也是射国公主,同样是射王的外甥,我若是射王,铁定选世子外甥,而不是选流亡外甥。
“少君在想什么?”
上方光线暗了下来,传来滴滴答答的雨滴声。
原来是甲小乙双手举着两块圆盾。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正在想投哪国好。”
“啊!”
盾牌脱手坠地,甲小乙惊得跪倒在地。
“仆正欲死战护少君还国,君又何故投他国?”
诸葛寿摸了摸鼻子,轻咳两声,收刀入鞘。
“汝以为吾想?若君父果真大行,叔父一旦继位武侯,诸葛延则是世子储君,届时吾对彼而言,便如鲠在喉,还有的好?”
叹息一声。
“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
甲小乙常在诸葛寿身侧,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
他站起,再次举起盾牌,权做雨伞。
“少君所言虽......虽有些道理,然君上安危仆也只是道听途说,也不乏龙骧故意撒播谣言的可能。”
这算是宽慰话吧?
诸葛寿微微颔首。
“接着说。”
甲小乙用自己那面盾牌指了指西南方向。
“少君且看,此地离我武国边境流云关两百余里,走水路即便逆流,至多也不过五日。”
雨水打湿了甲小乙的面门,湿漉漉的......
诸葛寿无声的拿过甲小乙手中一面盾牌自己顶上,并示意对方赶紧举盾避雨。
“谢少君。”
甲小乙有些受宠若惊,一只手举着盾牌,另一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