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个永夜之后的春天,冰封海岸海角的掠夺者营地——沉船地。
在残酷的十三个永夜期间,这里一度成为生活在霜雪之牙以西的自由民们的最后之地。十三個永夜让绝境长城以北的野人们饱受摧残,大量的野人因寒冷和饥饿死去。死亡人数当然不可能有官方数字统计,但保守估计有数万人,这对本就人口稀少的塞外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永夜也促使自由民们更加频繁的南下劫掠,为了求活,东边的自由民们冒死翻越长城,西边的自由民们驾驶长船渡过寒冰湾,持续骚扰北境,为野人和南佬的血仇增添新恨。
一切都像是一场仪式,血与雪的仪式。
仪式过后春天到来,这或许意味着夏季将要复苏。
为了庆贺复苏,沉船地举办了一场醉酒拳击赛!参赛者需要饮下一大杯麦酒(原本应该是三杯,但野人的物资储备不允许),然后开始拳击。
沉船地的人们将为最终的胜利者冠以“冠军”之名,而冠军将会带领他们开启一场大劫掠——盛宴!
在经过激烈的角逐后,十三岁的贝尔·乔曼站在了决赛的擂台。
贝尔·乔曼,无头乌巴的养子,有着与野人们不相称的俊朗外表,黑头发黑瞳孔,白皙的皮肤,像是苔原上的白狐。虽然贝尔年仅十三岁且相貌体格都与强壮不沾边,但或许旧神与先民祖先们庇佑,贝尔成功进入决赛。
站上擂台,对面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拉格纳。
拉格纳比贝尔大五岁,身高更是高了三十公分,体重也是贝尔的1.5倍,但从拉格纳紧皱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他没有战胜贝尔的把握!
事实也是如此。
贝尔看着神情紧张的好友,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拉格纳,来吧,让我们快点结束。”
拉格纳抬起双拳,互相撞击。
砰。
“来吧狐狸,我才是冠军!”
“来啊!”
兄弟二人冲向对方,拉格纳的重拳迅疾生风,却被贝尔轻松躲过。紧接着贝尔身体下压,双手环抱住拉格纳的腰部,脑袋顶住对方下腹丹田的位置,全身爆发式用力。拉格纳只觉双脚离地,瞬间失去着力点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贝尔举起,然后摔飞。
砰。
拉格纳落到擂台外,贝尔高举右手宣告自己的胜利。
台下的观众们在短暂的惊诧和沉默后,爆发出狂野的欢呼声。
“贝尔,冠军!”
“贝尔,冠军!”
拉格纳从地上爬起来,加入欢呼的行列,落败虽然让他不甘,但他清楚自己好友的实力,他输的心服口服。
他冲着台上的贝尔呐喊:“冠军狐狸,带领我们南下吧!”
拉格纳的声音得到万众响应,野人们狂呼呐喊:“盛宴——!”
贝尔灵敏地爬上擂台围栏的一根立柱,超强的平衡力让贝尔稳稳站在细长腐朽的立柱,如同定海神针。
贝尔伸出手,手指指向南方:“以沉船地的冠军之命,自由民的勇士们,盛宴将在三天后开启,登上你们的船,带上你们的斧头,随冠军南下!”
“喔————!!!”
当夜,沉船地的自由民们陷入狂欢。
他们拿出地窖里最后的酒肉,疯狂庆祝,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不留念想地加入盛宴,南下劫掠。
贝尔悄悄溜出营地,返回自己家中。
破旧的木屋里亮着火光,须发斑白的乌巴背对着贝尔坐在壁炉前,宽厚的肩膀宛如大山。
贝尔看到熟悉的背影,由衷地笑着叫了声:“乌巴。”
“嗯。”乌巴扭头,粗糙黝黑的面颊紧实得像雪山裸露在外的黑岩。
贝尔跟养父分享喜悦:“乌巴,我赢了拉格纳,我是冠军!”
乌巴展颜微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贝尔见养父露出笑容,趁热打铁,再次提起自己的想法:“乌巴,我要南下!”
为了防止养父拒绝,贝尔口吐连珠:“乌巴,我现在是冠军,沉船地的所有勇士都将随我一起,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甚至觉得我们能拿下熊岛,到时候我会回来接你!”
贝尔说完,期待地与乌巴对视。
但贝尔得到的回答是……
乌巴蠕动粗厚的嘴唇说:“不。”
贝尔早有预料,但还是咬牙切齿,喉管里发出狐狸的低鸣:“嗬呃呃!乌巴,无头的乌巴!”
贝尔刻意在“无头”二字加上了重音,刻意讽刺顽固的养父。
乌巴早就习惯贝尔狐狸式的狡猾,不怒反笑:“十五岁。”
他的意思很明确,只要贝尔年满十五,他就放贝尔离开。
但贝尔笑着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说:“不不不,乌巴,盛宴是神圣的,除非你想让我名誉扫地,不然你不能阻止我率领自由民们南下,因为我是冠军,沉船地的冠军!”
砰。
乌巴一拳撂倒贝尔:“冠军。”
贝尔捂着流血的鼻子,嘴里发出狐狸式的鸣叫:“喔,乌巴,你这个该死的!”
贝尔愤怒地扑向乌巴,发誓要把自己的养父打垮。
可惜正如狐狸无法撼动黑岩,贝尔的肚子又挨了一拳。
砰。
然后贝尔就只能痛苦地蜷缩着直到第二天天明。
清晨,乌巴煮好海带蛤蜊汤,端到贝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