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德毕恭毕敬,言辞却毫不客气。
“皇上如果能放手支持我等,只要有钱,何愁招不到伙计,再多的人手,越能招足,也不怕买不到东西,京畿地区不购买,就去更远的地方买,只要利益足够,甚至能去关外购买,如何不行呢。”
“只是皇上是否考虑过,当初放弃开中法,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成本越来越高,朝廷负担不起,所以改成徭役,直接由地方官府征召民夫,自带干粮为朝廷办事。”
厉害了。
朱由检内心佩服。
这位徽商中的代表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海权与陆权。
不是简单的组织模式,而是地理环境带来的无法扭转的区别。
“朕从内廷抄没了一两千万两白银,并不是隐晦的事,朕也不怕天下人说这件事,因为朕站得住脚,朕抄没的是赃款,所以朕理直气壮,不怕天下人议论。”
“这一两千万两白银,足够了吧?”
朱由检问道。
“哪怕只有一千万两白银,对于商行而言也是天大的数字,只是要比起皇上做的事情而言,却并不算了不得的数字。”
十余万牲口的运输规模,需要几十万的人力。
用钱来维持。
的确是皆大欢喜。
每天的粮料口粮高达一万三千余石,如此多的粮食需求,损耗并不是小数目,哪怕粮价最稳定的时候,一两银子两石米,一天六千六七百两白银,一个月二十万两白银,还有损耗呢。
工钱更是不小的数目。
三十万人的规模,每个月不就是五六十万两白银。
还有商行的利润呢。
车马的损失呢。
特别是当下,一切需要采购。
十万头牲口,至少要准备一百多万两白银,还有马车、箩筐、马鞭等等物料,扩张成本得多少才能满足。
朱由检不怕讲道理。
愿意讲道理,那么道理越辩越明。
只有不愿意讲道理的人,才不会允许辩论。
讲真话。
是需要勇气的。
但是当你把真话讲出来,认真的讨论,不怕非议,相信老百姓的眼睛,而不是害怕说真话,以至于认为讲真话后,引起老百姓失望,最后失去了民心,这种属于从心底里不相信老百姓。
或者。
不敢讲真话。
真诚永远是讨论的前提。
所以朱由检非常认真的讲故事。
“从前京城郊区某地,每个人都债台高筑,某天来了一位有钱的外来人,走进了客栈,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柜台,说想先看看客房,挑一件合适的过夜。”
“就在此人上楼看房期间,掌柜拿着二两银子,跑到隔壁屠户那里支付了他欠的肉钱,屠夫有了二两银子,横过马路付清了猪农的猪钱。”
“猪农拿了二两银子,连忙赶去棺材铺,付了去年下葬父亲后,拖欠至今的棺材钱。卖棺材的老兄呢,拿着二两银子还清了拖欠妓女的嫖资。”
“有了二两银子,那名妓女冲到客栈,付了她所欠的房钱。此时,外来人正下楼来,拿起二两银子,声称没一间满意的,把银子收入囊中,走了……”
周宏德怔住了。
这故事好奇妙,为什么让人越来越迷糊呢。
张宗辉和杜兴松也埋头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