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熟知那东西是什么，他曾经就差点死在那上面，和亚克·碎星一样，安德鲁装了反重力装置。

然而，那名女性干员很轻松的躲过了所有攻击，她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安德鲁身前，准备辉出她的螳螂刀，夺下安德鲁的性命。

砰！

紧要关头，L举起安德鲁的枪开枪打中那名女性干员的手臂，幸运的是他成功了，巨大的冲击直接让她的一条手臂被打断，安德鲁也趁这个机会挥出了自己手臂上的螳螂刀，一刀刺进对方的身体，并将她高高举了起来。

“我还不能停下脚步，所以只能请你的生命就此停止了。”

虽然距离很远L并没有听清安德鲁的话语，但在那一瞬间，L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应，安德鲁回来了，虽然他一直都在那里，但L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于是他连忙站起身，加速跑向安德鲁。

安德鲁一把将那名女性干员甩下一边的湖中，收起沾满鲜血的螳螂刀，可之后却在也没有进行下一步行动，就那样呆立在原地。

“安！”L焦急的朝安德鲁大喊，很快也来到了安德鲁身边，但他却也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样貌发生巨大变化的安德鲁，L虽然有很多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啊……L，是你啊。”安德鲁打破了沉默，他缓缓转头看向L，目光停留在L脖子上挂的那串子弹项链。

“对，是我，我们都还活着。”听到安德鲁的声音，仿佛数日以来压在身上的担子全部消失，L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热泪盈眶的看着安德鲁。“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啊……是吗。”

安德鲁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虽然他嘴角带着笑意，但那并不是高兴的笑容。

“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L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安德鲁并没有回答他。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我以为你要变成赛博疯子了，甚至想过你已经被杀了。”

“确实有很多次都差点玩完了，不过好在我撑到了现在，而且更幸运的是，你来了。”

“那我们快一起离开吧，马上暴恐机动队的增援就会来这里，到时候咱们都会玩完的。”

安德鲁还是没有做出回应，L有些着急，他想去拉上安德鲁立刻离开，可当他想这么做时，却不知道自己该去握住哪里。

他们曾一起碰拳，一起在喝的烂醉后互相搀扶着回家，会在对方遇到危险时伸出援手，那份真实的温暖是无法替代的，可现在，L看着浑身漆黑装甲的安德鲁，却无从下手。

L抬起头，看着安德鲁发红的眼睛，以及那厚厚的黑眼圈，L只希望现在就能立刻带着安德鲁回家，然后他们一起去把死胖子弗朗西斯干了，再拿上钱一起出去逍遥。

不，哪怕什么也不做都行，只要一切照旧，回归从前的生活就好，只要安德鲁还在，L就别无所求了。

“你一定很久没好好睡过了吧，抱歉，我本想找更好的时机带你来这里看看的，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安德鲁的一条手臂放在了L的肩膀上，那力道很轻，奇怪的是，明明一直抵触金属身躯的L，却在此刻仿佛感受到了真实的安德鲁。

“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L，但你的路还很长，所以快跑吧。”

这时，天空中传出了浮空车的声音，来不及了，暴恐机动队的增援已经来了，而且不止一辆，是三辆浮空车。

安德鲁身上的义体冒出红光，刹时间，浮空车上所有暴恐机动队干员的武器都被安德鲁吸了过来，而安德鲁也同时开火，以两人为中心，四周顿时变的枪林弹雨。

“别担心L，大胆跑吧，不管你跑的多远，我都会让你看见的，我最后的烈火。”

安德鲁俯下身，轻声对L说道。

“等等，安……”

没等L反应过来，安德鲁用反重力装置将L打飞十几米远，虽然确实用力过猛，但这也是为了L着想。

暴恐机动队的干员开始降落，他们列出队形准备将安德鲁包围起来，可安德鲁并不打算轻易让他们杀掉自己，他发动反重力装置进行反击，浮空车直接被巨大的重力砸落到地面，而安德鲁身后的装甲也弹出数枚导弹朝暴恐机动队的人发起进攻。

战斗的声音在L耳中显得模糊，他的大脑晕乎乎的，视线也有些不清晰，在地上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坐起身来。

当他的视线恢复时，安德鲁的一条手臂已经被砍掉，身上的装甲也出现了多处破损，而刚刚与他交战的十余名暴恐机动队干员此时也只剩下寥寥几人。

L站起身，可还没站稳，他便吐出一口鲜血，被巨大的重力造成冲击后，L本就受伤的身体更加不堪负重，但他还不能停下，照这样下去，安德鲁会死。

L用力撑起身子，手指也因为太过用力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抓出了血痕。

他捂着刚刚受伤的腹部站了起来，随后朝安德鲁那边快速赶去，但是他跑不动，哪怕一步也动不了，就只能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于是他开启斯安威斯坦，想让自己再快一点，可是他却还是离安德鲁那么的遥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包围，被子弹击中，被利刃划过身体。

“……安！”L大喊出生，而同一时间，安德鲁也精疲力尽的倒下，他面前的暴恐机动队干员举枪逼近他，打算就此了结他的生命，而L却只能看着一切发生，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安德鲁并没有露出不甘或是愤怒的表情，相反，他很满足的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仿佛困住他多年的结在那一瞬间被解开了。

最后的时刻，安德鲁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身影，虽然仅仅只陪伴了他两周不到的时间，但两人却像多年的知心好友一般做着最后的告别。

（之后就拜托你了，哈迪斯。）

哈迪斯蹲在安德鲁身前，平和的看着他。

（嗯，虽然称不上好日子，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感觉不赖嘛。）

（呵呵，那么……）

安德鲁视线看向哈迪斯的身后，远处的L正努力的想要朝这边赶来，但那也已是无济于事。

（记得替我好好跟他道个歉。）

哈迪斯一个闪现便直接站立起身，随后他面对安德鲁伸出了手。

（麻烦的事情就自己去做。）

在哈迪斯的力量下，提前准备好的油罐车在同一时间被引爆，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巨大的爆炸瞬间使整座大桥倒塌，夜之城水坝公司在拉古纳湾之上建立十余年的高墙从此消逝殆尽。

L被巨大的冲击振飞，他跌入湖中，缓慢的沉入深处，然而他很快就停了下来，他落到了一处断掉的高架桥上，这里位于拉古纳湾的上方，也是从镇子上通往夜之城的道路之一。

在即将失去意识之时，L朦胧中看到一个身影，那身影好像安德鲁，但L刚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确认就已经昏迷过去。

……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L捂着伤口坐起身来，看向远处的水坝，一个巨大的窟窿从大桥的尾部一直延伸到中间，甚至在上面还有没燃烧尽的火焰。

而不久前还在那里的湖已经不复存在，日光与残留的积水形成反射发出耀眼的光芒，L向下望去，一做破败的城镇就在山壁下，很难想象那里曾在水中呆了十几年。

“啊，你醒了，抱歉我也睡了一会……”

奇怪的是，L的耳朵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甚至已经难以分辨对方是谁，但他还是回过头，看到了只剩一条手臂和半条腿的安德鲁，在他的额头上，还留着一大滩鲜血。

L急忙爬到安德鲁身边，一下子哭了出来。

“安！你……等等、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

奇怪，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明明应该是最清楚的声音，可L却听不到清自己的声音，就和刚刚一样，只有模糊的噪音在他耳边回响。

“不…没用的，我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只要我一进城就会被杀死……”

L的义眼突然开始传输字幕，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装上的功能插件，但至少能让他知道安德鲁在说什么。

“更何况，我已经做到了……完成了和母亲的约定。”安德鲁的眼角流出眼泪，随后在他的脸颊滑落，留下一道泪痕。“啊……原来我还会哭吗？我还以为机械不会哭泣呢。”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人，人当然会哭啊。”

“是啊，不管再怎么改装身体，我们都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L，这里很美对吧？从前我总是喜欢在这里，一边俯瞰镇子，一边眺望远方的夜之城，虽然真正去到那城市后，我发现那并没有我在家里看到的那么美丽。”

“别这么伤感嘛，L，这种时候就应该来一个感人的告别不是吗？”安德鲁挤出微笑，对L说道。“再来碰个拳吧。”

L伸出了右手，和安德鲁巨大的拳头碰在一起，但这一次，是安德鲁的拳头最轻的一次。

“……”L很害怕他所想的事情会发生，他害怕下一秒安德鲁就不再呼吸，永远的离他而去。

这半年多的时间对L来说意义非凡，安德鲁不单纯是他的朋友，对L来说，安德鲁是更特别的存在，他像一个好大哥一样永远罩着L，永远都会第一时间帮L解决麻烦。

他们会互相损对方，但也不会容忍别人侮辱自己的搭档。两人之间有过争吵，但最后也只会以一顿酒钱和一次打架而结束，一直以来，两人都是这样像兄弟一样相处过来的。

现在，安德鲁却要丢下L离去，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安德鲁静静地看着L，他突然发现L的左眼亮起了光芒，那银白色的十字星所散发出的的光芒太过耀眼，同时又是那么的美丽。

安德鲁看的入迷，也就在这时，他想起了最后一件事情。

安德鲁从自己的脑袋后面拔出了一枚芯片，并聚到L的眼前说道。

L认得这枚芯片，操，他太他妈熟悉了，一切的开始——Relic。

“这个Relic，把他拿好了。”安德鲁将芯片插到了L的脖子后面，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对上接口。“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不善言辞。”

安德鲁扶住L的头，将他抱入自己仅剩的半截身体，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是我存在过的证明。”

安德鲁的力气逐渐变小，也缓缓松开了抱住L的手，他侧过头看着远处的夜之城，那里就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从未改变过什么。

“晚安，夜之城。”

话音落下，安德鲁的呼吸停止，他死了，死在了他的家乡。

这一刻，在L的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似乎是谁在举办葬礼，在一个破旧的教堂内，钟声一遍遍响起，那声音回荡在教堂内，为死去的人悼念。

L流出眼泪，他跪在安德鲁的身边痛哭起来，一遍遍的呼喊着安德鲁或是咒骂着自己，他都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然而，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在L陷入悲伤时格外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晚安，亲爱的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