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俱乐部——

“你来了，而且我想你已经拿到植入体了。”I先生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安德鲁。

“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来狗镇了，但Relic的情况，你答应我会解决的。”

“凡事都没有绝对。”I先生转过身，仍然用他那瘆人的面具看着安德鲁。“我也只能尽力帮忙，即使能维修，它从你脑袋里拔出来的那一刻你就玩完了。”

“那看来是真没戏了，那就说说吧，叫我过来的主要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希望你能做一个测试，毕竟你是少有的特别体质。”

“你的意思是，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算是特别体质？”安德鲁指着自己，略带嘲讽的说。

（没准他说的不是你的脸。）哈迪斯闪现到沙发上躺下，霸道的把脚翘在了上面。

（闭嘴。）

“在最初的实验中，大多数实验体都因为芯片死亡，而你却撑到了现在，并且和里面的AI有着一定的同步率。”

“什么意思？”

“你逐渐开始适应它，它也适应了你，虽然你的身体表现出排斥，但这并不影响最后的结果。”I先生坐到沙发上，“压”住了哈迪斯的腿。

“你会被它取代，它会成为‘安德鲁’，而你则会变为数据，游荡在赛博空间里。”

“原本是这么计划的。”

I先生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芯片损坏了，他已经不会再对你的身体进行侵略，真是皆大欢喜啊，琼斯先生。”

听到I先生的话，安德鲁感到十分震惊，哈迪斯虽然没做出反应，但安德鲁能感觉到他也有同样的情感。

“不过，你还是会死。”

“你说什么？”

（安，冷静下来，他在激你。）哈迪斯提醒安德鲁。

（我知道，但……）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吧，咱们可没时间在这喝茶，更何况他也不给咱们倒茶。）

（不，先不急，我要听他说出我想听的为止。）

（唉，随你便吧。）

“你的身体本来就已经死了，是芯片让你活了下来，虽然芯片不会再夺取你的身体，但你，本该在绀碧死去的安德鲁·琼斯终究会迎来死亡。”

（安德鲁，别急，芯片应该修复了你的身体，他可能是还想继续利用你。）

（听完再说。）

“那你把我一个死人叫过来是干什么？打炮吗？”

“我暂时没这个兴趣，不过是公司要求我来进行一次检查而已。”I先生起身带领安德鲁走向里面的房间，安德鲁让哈迪斯扫描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就快点。”安德鲁跟着I先生，虽然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憔悴，但还是用威胁的语气说。“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就算我动不了，也能轻松解决你。”

“呵呵，放心吧。”

来到里面的房间，地上布满了粗大的电线，它们全部连接着房间深处的一个浴缸，在浴缸中装满了冰水。

“你要我潜入？”

“没错。”

没等I先生在说什么，安德鲁便用手比着手枪的姿势指着I先生的头。

“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耍花招。”

“如果真是那样，你可以叫你脑子里的朋友立马把我烧了。”

（他和那小子一样没进行改造，但没关系，我们不会出事的。）

脑中的哈迪斯提醒安德鲁，安德鲁想了想还是决定照做I先生的话。

“呼……”安德鲁走上前去，一只脚踏进冰池，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平时最多只是看着丹尼尔这么做。

“OK，我可以了，然后呢。”

“别急。”I先生走过来，将一根电线插在安德鲁的脑后，安德鲁眼前出现光晕，闪烁还有一些数据面板。

“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专门给你服务的。”I先生走过来，又往浴缸里倒了一桶冰块。

“哦——操……”

“呵呵，好了，咱们开始吧。”I先生发出愉悦的笑声，轻轻拍了拍安德鲁，随后走向一边的电脑开始操作起来。

（哈迪斯？）

脑中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安德鲁有些心慌，他呼喊着哈迪斯的名字，但却无人应答。

“我的老天啊……”

安德鲁的眼前开始出现大频率的跳帧和振动，伴随一阵强烈的耳鸣，安德鲁眼前的世界变化，他进入了赛博空间之中。

流窜的黑影、高高在上的女人、通天的光柱。

安德鲁睁开眼睛，他深处黑暗冰冷的空间，就如同他曾在梦中见到的场景一样。

突然间，他感受到空间在移动，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在拉他，他无法反抗，任由那股力量将他带到未知领域。

这过程很快结束，安德鲁来到了那个地方……

“黑墙，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回来了。”

哈迪斯来到安德鲁身边，两人一同面对着面前散发着暗红光芒的高墙。

“还好你还在，说实话，我快被吓死了。”

“那你应该庆幸自己现在只是一摊印迹，要不然就要当场失禁了。”

“去你妈的。”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安德鲁的确很庆幸哈迪斯还在，面对眼前瘆人的场景，若是只有他自己，恐怕已经吓得当场死机了。

而同时，安德鲁也注意到哈迪斯的异样，不知是重回这个关押了自己的地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哈迪斯异常的安静。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叛变者……但对于那些人来说，这是最早被驯服的AI，用来抵挡我们。”

“你是说那些黑影吗？”安德鲁询问刚进入赛博空间时看到的画面。

“恐怕那是我的记忆……没错，我也曾是那黑影中的一员，直到黑墙被凿了洞，而我也去到了另一个监狱。”

“那家伙呢，他说要做测试，但我想不明白进来的意义。”安德鲁问道。

“不知道，从你接入之后我就一直盯着，但他突然就消失了，恐怕一会儿出去，咱们也见不到他。”

“操，到底耍什么花招呢。”

“喂，你去触碰一下黑墙。”哈迪斯突然严肃的说道。

“什么？”

“别问了快点照做。”

安德鲁搞不明白哈迪斯想做什么，但几日的相处下来，安德鲁相信眼前的人是同伴。

“希望这东西不会咬人。”安德鲁缓缓伸出手，一咬牙，手指触碰到黑墙，一瞬间，他便被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黑墙的内部比外面更加黑暗，一望无际的空间里，无数黑影在空中逃窜着，很快它们便发现了安德鲁这个异类的到来，随后一拥而上朝安德鲁飞来。

“啊啊啊！”

“冷静，有我在呢！”哈迪斯跑过来挡在安德鲁身前，那群黑影见此也四散离开。

“我操，牛逼，你不会在这边还是个官儿吧。”安德鲁松了一口气，随后欣喜的对哈迪斯说。

“不是，但我毕竟是出去过的人，和这里原生的流窜AI还是有差别的。”

“不过，你叫我进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不会就是进来看看老家的吧。”

“我融合了你的记忆，比起这里，也许拉古纳湾更适合做家。”

安德鲁一愣，随后笑出声来。

“小兔崽子，你笑谁呢。”哈迪斯不满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高兴，真的，因为我很爱拉古纳湾，你能喜欢那里我也很高兴。”

“可惜了，那里现在估计全是毒水。”

“但我会把那里变为原来的模样。”安德鲁又补充说。“是我们。”

“行了，确认了这里和从前一样我就放心了，我带你出去，然后咱们该回家干正事了。”

“嗯，拿来吧，需要我牵你的手还是什么的。”

“不需要那么恶心，顺手的事。”

过去十秒，安德鲁见哈迪斯仍没有动静，于是便询问哈迪斯。

“你怎么了？忘记怎么走了吗？”

“安静！她来了。”

哈迪斯明显紧张起来，这是安德鲁第一次见他有这种情绪。

“谁？”

“来不及了。”

哈迪斯惊恐的回头，安德鲁也扭头看去，一个幻影般的女人出现在头顶，她如神明一般俯瞰两人，就好像在看两只蚂蚁一样。

“你不该来这里的。”

那女人开口，声音空灵，安德鲁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悄悄瞥一眼身旁的哈迪斯。

“哈……”

安德鲁呆住了，他看到哈迪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嘴巴抽动着，身体也在颤抖。

面前之人究竟有什么让那个自大狂妄的哈迪斯变成这样，安德鲁这样想着，那女人又一次开口。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安德鲁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在对自己坐着什么，但他无法反抗，就连哈迪斯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不行……”哈迪斯脱口而出，只是一瞬间，安德鲁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走，他逐渐远离那女人，直到穿过黑墙，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我操！哈迪斯！喂，你没事吧。”安德鲁回过神来，他呼喊着哈迪斯的名字，祈求回应。

“别那么大声，我听得到。”

哈迪斯的回应让安德鲁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将地上的哈迪斯拉起，随后环顾四周，这里和刚刚的赛博空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似乎并没有那么广阔，也感受不到其他任何事物，就好像只有他们在这个世界一样。

“孤岛的其中之一，不用看了，这里只有我们，以及将我们带来的那个人。”哈迪斯说道。

“孤岛？等等，这不是你干的？”

“我早就软了，是别人救了咱们。”

“谁？”

哈迪斯没有回话，他向前一步看向前方，从远处走来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人，安德鲁下意识以为又是刚刚的女人，惊恐的盯着那个身影，直到她走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熟悉的少女。

“我记得你是……”

“伊地知日和，你和那个小子从全食品工厂救出来的少女，她恐怕是个黑客，所以才能做到那种事。”

“终于…找到你了，琼斯先生。”伊地知日和虚弱的说。

“找我？”安德鲁疑惑的走上前，伊地知日和却突然消失，但很快便又一次出现。

“L在找你，他独自行动出了意外，我也被飞鸟的人找上，只好穿过黑墙寻找你，然后看到了刚刚那一幕。”日和说。

“你…穿过黑墙？”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L想帮你，我也能帮忙，所以，请……”

话未说完，日和便从空间中消失，而安德鲁和哈迪斯也再一次回到了他们出发的地方。

“老实说，我还有点没转过来脑袋。”安德鲁说。

“出去再解释吧，我呆够了。”哈迪斯说。

“哦，嗯。”

……

睁开眼睛，安德鲁适应了一下现实的光芒，用力撑着身子从冰池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