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嵩挥了挥手,曹台便领着十八名亲兵将医生和侍女赶出了房间,只留下了张嵩、吕石、甄宓和甄异在屋内。
甄异和甄宓坐在床边,张嵩则坐在一个小桌子旁,吕石忙不迭地为张嵩倒茶倒水。
房间里没有了外人,张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语气严厉地说:“今天,我张嵩前来求婚。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也知道你与元家关系密切。然而,你必须今天签署这份婚姻合同,否则,整个甄家将被消灭!”
和这样的地主讲道理有什么用?张嵩此行并非为了和平协商,而是为了挑战地主!反正,张嵩越是礼貌,甄异就越看不起他。张嵩才不会做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蠢事。如果是我的女儿的……咳咳……
自然,甄异并不知道城外的虎骑只是虚张声势。他感受到的,是整个甄家在超过一千名虎骑的威胁下,陷入了绝境,无法退缩。尽管如此,他也不敢轻易同意这门婚事。实际上,甄宓嫁给张嵩并非不可接受。元家可能会提供更多的财富作为补偿,但公开承认等于直接挑衅元邵,甄异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这个年轻的吕布实在太过霸道,他的威胁让甄异感到无路可退。
“张嵩!别再恐吓我父亲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不会再和你说话了!”
甄宓的眼睛不禁湿润。虽然张嵩骑马带她冲进甄家,给了她对她父亲的一丝报复的快感,但看到她父亲如此悲惨的样子,她的心软了。现在,张嵩又故意恐吓她的父亲,她无法忍受,因此她忍不住对张嵩发起了抗议。
“宓儿,别说了!别!”甄异担心女儿说出什么激怒张嵩的话,从而引发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他急忙制止她。
甄宓向吕石示意,要了一杯茶,然后递给她的父亲,轻声安慰道:“父亲,别担心。张嵩虽然年轻,但他的行事风格不过是喜好挑衅而已,他看似傲慢,但内心并不坏。他说要对我们全家不利,不过是句玩笑话。我在他的军队中待了几天,知道他们从不骚扰平民。他们甚至还帮助难民。这几次,张嵩的部队虽然洗劫了一些村庄和城镇,但并未伤人性命,也没有抢夺妇女,更没有掠夺财物。他们只是暂时借用了一些农民。张嵩是个善良的人,父亲,你不必害怕。”甄宓并没有直接告诉父亲城外的实际情况,但她仍然保留了一些信息。她已经将自己视为吕家的一份子。
张嵩尝了一口茶,立刻吐了出来,“我还年轻?我都已经四十岁了,两个生命的年纪加起来,还年轻吗!”他好久没尝过姜、葱和肉豆蔻味的茶了,这种味道让他立刻感到恶心。吕石感到羞愧,急忙为他倒了一些清水。
好人?有好人会炸毁城墙,强行护送婚队,甚至杀害整个家族的吗?
甄异明显地不相信甄宓的话,但听到她用张嵩的表字,如此亲昵地和他说话,看到她随意地给张嵩的随从下命令,吕石对她非常尊敬,他的心情沉重了下来。看来他的女儿似乎已经被这个野兽所玷污。尽管在这个时代,人们对贞操的重视不如后世,让甄异烦恼的是,他似乎无法阻止张嵩和甄宓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这次真的要得罪元邵了!
甄异正要劝告女儿小心说话,不要激怒张嵩,却看到张嵩微笑着向甄宓道歉。那个表情似乎并不像是伪装的。甄异感到困惑;他的女儿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张嵩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吗?
庞统虽然长相不佳,但他的书法却相当漂亮。当张嵩拿出庞统写的婚书时,他挠了挠耳朵,嘴角微微扭曲,甄异知道他无法避免这场婚姻。尽管他不愿签字,但他不敢贸然拒绝。颤抖着手,他从吕石那里接过婚书。他看着他女儿甄宓,她脸红着低下头。这... 看来米饭已经煮成了八宝饭,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
"宓儿,宓儿,我的宓儿..."
正当甄异犹豫着是否应该签署婚书之际,甄宓的母亲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甄宓显然非常亲近她的母亲,她转头急切地听着母亲的声音,表情充满担忧,显然知道她的母亲被张嵩的亲兵拦在外面。
“宓儿,你去吧。”张嵩微笑着挥了挥手,说:“我和岳父正在愉快地聊天,所以现在不陪你,嘿嘿。”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情?甄异皱眉瞪着张嵩。
甄宓站起身,走向门口,想劝张嵩不要太过分,毕竟那是她父亲,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这些天,甄宓确实听说过许多关于张嵩的谣言,从他在下邳城围困时的突然开窍,到焚烧乌巢,再到河内的激烈战斗,然后到骑兵夺取城市并追杀元邵。她知道,在张嵩威严的外表下,是一颗明智而狡猾的心,他做事非常谨慎,所以她不需要过多干涉她不懂的事情。
只有当甄宓出去与她的母亲哭诉之后,张嵩才转向甄异,问道:“泰山大人,如果你觉得签署这份婚姻合同有困难,你可以不签。毕竟,你和元邵的关系非常密切。如果这份合同影响到你们的关系,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毕竟,你们这些学者非常看重春秋时期的大义。你对元邵的忠诚确实令人敬佩。”
甄异惊讶地看着张嵩,心中揣测他是否已经改变了娶甄宓的决心。或者他计划秘密结婚,然后将她逐出家门?他很容易就能在他和元邵之间制造矛盾。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如果不太困难,他或许会考虑。
“既然如此,我们按年龄排个队,从最小的到最大的院子,一个个处理。泰山大人喜欢这样的方式吗?如果不,我们可以从大到小排。”张嵩随意地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衣服,笑容满面。
“你,你,你太过分了!”甄异的嘴唇因愤怒而颤抖。
“哈哈!大家都知道我张嵩脑子里有根螺丝松了。现在才知道有吕布这个傻儿子?说吧,我是个粗人。”张嵩嘲讽地笑了起来,站起身,问吕石,“对吧?”
吕石用严肃的语气回答:“粗,非常粗!”
“我,我签!”甄异咬紧牙关,想着只要青山还在,不缺柴火。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拯救全家的生命。至于元邵,他可以明天给他一半的甄家,让他感觉更好。所以他签了名,盖了章。
“不太愿意,嗯?啧啧... 我娶你女儿是因为我尊重你。看不起我吕家?认为我们比元邵低一等?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元邵?他生来就是一个笑话!”
张嵩轻蔑地从甄异手中夺过婚书,傲慢地踢门而出,口中轻声吐出:“粗俗,粗俗,极其粗俗!”
甄异拍着胸脯,倒在床上,鄙夷地嘟囔着。
随后,他回想起张嵩的那番话,忍不住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家伙真的疯了,敢嘲笑和鄙视河北的强悍军阀元邵?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元邵?他所说的“明天”又指的是什么?
实际上,甄异并没有得罪张嵩。张嵩想要甄宓,甄异是他的长辈,但张嵩并不愿意对甄异表示任何尊敬。这并非与甄异与元邵的关系有关,而是因为甄异为了家族,愿意牺牲女儿的名声和声誉。在张嵩眼中,作为一个男人,他生来就要保护他的妻子和女儿。一旦他放弃了这个使命,就不配被称为男人。
离开甄异的房间后,张嵩看到甄宓和她的母亲以及几个侍女在附近的接待大厅里愉快地聊天,而他的亲兵和士兵则守候在远处。
张嵩微笑着走过去,向甄宓的母亲恭敬地鞠了一躬,称呼她为“阿姨”。甄宓的母亲感到有些惊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侍女们则害怕得如同随时都会哭出声来,显然她们听说过张嵩作为冷血杀手的恶名。
甄宓安慰了她母亲几句,甄宓的母亲终于对张嵩微笑了一下,尽管有些紧张。
之后,张嵩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坐在那里品尝甄家准备的零食。不得不说,甄家的零食相当美味。他吃的时候,也往口袋里塞了几块。当侍女们看到张嵩没有杀人放火,反而看起来英俊时,她们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们大概是在嘲笑他天真,连零食都要带走。然而,甄宓只是轻轻一笑,告诉她母亲他是带给他的妹妹的。甄宓的母亲已经知道吕凌琪正在城外守卫,所以她觉得张嵩还记着给他的妹妹带食物,这让她感到很温暖。这个又大又粗犷的男人似乎知道如何照顾人,将来可能会好好对待甄宓。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嵩逐渐与甄宓的母亲熟络起来,他们开始聊天,分享一些有趣的故事,以此消磨时间。显然,张嵩并不只是来领取婚书后就离开的。他计划在武城停留一天,以此吸引注意力,为赵云和庞统提供行动的机会。
接着,张嵩向甄宓的母亲透露了他的担忧,他担心如果甄宓留在甄家可能会遭遇不测。因此,他打算带着甄宓离开。他会确保她回来参加婚礼,之后再将她接走。甄宓的母亲认为这样的安排有些多余,她暗自建议张嵩应该带着甄宓离开,不要再回来,因为元家兄弟势必会怀恨在心,一旦回到河北将充满危险。然而,张嵩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必担心,三到五年后,河北将不再是元的领土。甄宓和她母亲虽然不太理解,但张嵩只是神秘地笑了笑,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某种深意,像是一只夹着尾巴的猛虎。
张嵩甚至没有正眼看待甄异,只是指派了一些人手去监视他,而他自己则与甄宓和她的母亲一起玩起了跳房子游戏,尽情地逗笑了他的未来岳母。通过这一系列的互动,甄宓的母亲明显感受到张嵩对甄宓的深情与关怀,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对张嵩再无任何不满。在甄宓的母亲看来,无论家族地位高低,都不及张嵩对甄宓的真心实意来得重要。因为她是一位母亲,只要女儿能够得到幸福,她便心满意足。
直到中午,张嵩仍未显露出离开的迹象,这使得甄宓的母亲感到有些疑惑。她忍不住问:“张嵩,你现在不是与元邵有争执吗?”
“是的,就在几天前,我追得他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他逃跑时还想假装是士兵,把衣服都脱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把他的头颅拿来做旗帜了。”张嵩一边沉思着棋局,一边轻松地回答。
甄宓的母亲心中惊讶,张嵩确实有着武将之后的风范,他的气势甚至超过了传说中巅峰时期的吕布!她越观察越觉得喜欢,但内心的担忧依旧难以消除,于是她提醒道:“这里是元邵的领地,你难道不担心他会派兵来攻击吗?或者你该早点带着甄宓前往雁门才是?”
张嵩微笑着,感受到了甄宓母亲对他的关心,因此他安慰道:“阿姨,请您放心。我今日不打算离开。甄宓很快就会与我一同前往雁门,让她在您身边多留一些时间。至于元邵,他不过是一具躺在坟墓里的骷髅,我们又何必惧怕他呢?”
甄宓的母亲本想再说什么,但甄宓已经开始列举起张嵩的军事成就,如数家珍一般,这让甄宓的母亲不得不停止了话语。
不久,甄异派人前来邀请张嵩赴宴。他本以为张嵩在拿到婚书后会立刻离开,却没想到他会选择留下来。因此,他不得不为张嵩的士兵在城内城外准备食物,并亲自邀请张嵩参加宴会。
至于午餐,只有家境富裕的人才能每天享受到如此奢侈的三餐。中午的餐点同样丰盛,主要以肉类为主,包括狗肉在内。
或许是出于对张嵩暴力倾向的担忧,甄异严格限制了家中孩子的行动,因此张嵩几乎没有见到甄家的其他成员。直到用餐时,他才有机会遇到甄异的第三个儿子,甄瑶。甄瑶二十余岁,外表虚弱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当他见到张嵩时,他几乎本能地想要躲到桌子底下,但这并未引起张嵩的注意;他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