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周,少女每次都在放学后奔到式守家门前的花园中,忙忙碌碌的,清除尽野草,又种下许多移栽来的野花。式守虽觉得麻烦,但也忍不住帮帮忙。这样一来,式守绿眸中灰色的世界,也渐渐有了许多不同的色彩。直到冬天,大雪将一切埋没,化作明年新生的养料,式守方才理解了一些所谓“生命”的含义与目的。大雪杀死了花儿,花儿与雪水滋养了土地;残留的种子又被大地与雪水培养,长成更茂盛的花丛……式守也不傻,少女的父母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已隐约猜到了所生之事。一阵寒风忽然袭来,式守不免缩了缩脖子。
“式守哥哥,这才注意到,你脖子挺长啊!”少女看着式守有点狼狈地想要把脖子缩进竖起的衣领中,不免偷偷笑道;她已从先前别人对式守的称呼中得知了他的名字,只是至今式守还不知道她的真名,“这样吧,我回头学学,给你织个围脖什么的。”
“不,不用了,买一个就行了。”式守微微脸红道。他毕竟是杀之一族已定的下一任继承者,是名副其实的家大业大。
“哦。”少女闻言,轻轻应了一声,赌气似的将嘴巴埋在衣领中,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呃——不过吧,我这脖子太长了,可能也买不上合适的,大概——还得麻烦你帮我织一件了。”式守和少女相处久了,渐渐习惯了她的这些“小脾气”,便悄悄看着身旁假装观赏雪景的少女,机敏地反应道。
“嗯——那你求求我。”少女忽然傲娇起来,仍旧盯着雪景道。
“求——求求你了。”式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忙偏过头去。身后,传来少女低低的笑声。
“我要把这事儿写到日记里。”少女忽然继续道,“等到式守哥哥将来娶了老婆啊,我要去当伴娘,然后把这件事念给大家;新娘子肯定猜不到,冰块似的式守哥哥还会有这样的一面。”说罢,少女便微微一顿,而后走回家去了。
“结婚……吗……”式守被少女突如其来的一句愣住了,“是啊,生命的延续,倚靠着婚姻的桥梁;可是,可是这样由灰色与黑暗中成长起来的自己,真的配拥有如此幸福吗……”杀之一族,是联盟的第一护卫与暗中的爪牙,清理着联盟明面上不能动的污垢与黑暗;因此,自暗而生的,也必将黑暗。式守的绿眸渐渐黯淡下去了。
灰色,一直是灰色也许也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