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懌并没有昏过去太久,小融将正厅里的美人榻搬到了床边,接着又和安延一起扶着他躺下。
期间安延还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回去把落曦昼叫来,却被小融看出了他的心思,果断阻止道:“安家公子,你哥哥学习了药理,想必你跟在旁边也略通一二,快来给小公子瞧瞧吧。”
事态紧急,安延也不清楚这两个人在屋子里聊了什么,听到哭声进来一看就是秦懌昏倒了,万一把落曦昼叫来,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而且安延检查过了,秦懌体内的惊雀印还在,想必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气海紊乱而已。
所以众人只得干坐着等待秦懌自己清醒。
但是过去了两个时辰秦懌还没醒,安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气海紊乱不至于昏迷这么久。
难道说,是走火入魔了?
安延顾不上对秦懌的害怕了,他更怕秦懌出事,所以疯狂地摇晃着秦懌的肩膀,嘴里不停喊着秦师兄,试图将人唤醒。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秦懌差点就要迷失在意识幻境里了,那里满目疮痍,尽是骸骨,却总是有一层薄雾笼罩着,叫他看不清真正的场景,就像他记不清儿时的记忆一样。
但凡他主动去想,就要被拉进幻境中,若是没有人叫醒他,就会再也醒不来。
所以他平时很少去想以前的事,可不代表他真的忘了,一旦有人主动揭开面纱,为他拨开云雾,他就能想起一些碎片化的记忆来。
所幸这次还带了一个安延,不然他可能就得死在梦中了。
秦懌按住了安延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自觉温柔地说道:“别晃了,我头疼。”
却不知这番话听在安延耳中,就是秦懌语气极其不善地想要叫他快走开的感觉,吓得安延又跑走了,这次直接跑到了巷口,若非特意去喊,说不定连这里被炸了都听不到。
不过秦懌现在没空思考这小子为什么这样,他更担心表妹的处境。
程梨本是京都大将军府独女,出生那年镇北大将军程遏在边关之战大获全胜,圣上特封他的女儿为定安郡主,寓意天下安定,社稷长久。
是了,秦懌见到这位表妹的时候,她还叫程定安,而不是如今的程梨。
当年,他还在一次宴会上教训了几个扔石子砸安安的小孩儿……
除此之外,秦懌再想不起别的事了。
“安安,将军府也遭罹难了吗?”秦懌躺在美人榻上,盯着房顶看,无力地问出声。
小融在一旁沉默着,程梨也止住了哭泣,讲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原来当年天道卫血洗郴阳王府后,郴州老家的东陵氏也相继被灭族,程梨的母亲东陵白蘋,也就是秦懌的姑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那件事。
然而就在她们马上发现真相的时候,程梨发现自己的母亲吊死在家中,仵作来检查过后,京都就开始流传,是东陵氏最后一人畏罪自尽了。
程家并未因此受到影响,旁人也不敢提起太多,毕竟东陵氏已经消失了十年,能记得的人已经没多少了,更何况这家氏族可是当今圣上的禁忌,提不得。
碍于上面施压,程府甚至不敢操办丧礼,只草草买了副棺材将人葬在祖坟最边上,连墓碑都没立。
程梨说到这儿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她年幼丧母,却连为母亲的离世而哭泣都不可以,见不到母亲的坟,祠堂也摆不得牌位。
而东陵氏的冤案,至今仍旧是个谜。
秦懌刚刚修炼精神力没多久,此刻意识海也变得脆弱许多,快要承受不住心脏深处传来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