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梅雨季,对白爻来说是一年里相当难熬的一段时间。
阴冷的气候侵蚀着本就脆弱的基因链,加速着基因的崩溃进度。
“嘶!哈!又疼醒了……”
凌晨四点二十,白爻龇牙咧嘴地从木板床上跳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造型小巧的仪器,顶部嵌着个显示器。
按下按钮,弹出底端尖锐的针头,白爻直接往自己手指上戳去。
伴随着指间殷红的血液被吸入针头内,又被针头后所连接的试纸吸收,一串文字便出现在小屏幕上。
“基因崩溃进度:36%。”
“这才几天就又涨了三个百分点?这样下去还有几年活头?”
白爻心情沉到了谷底,但低沉的情绪很快又被遍布全身的痛苦吞没。
大约一年前,刚好成年的他被检测出来患上了绝症。
病症来源于基因,并且只能在成年之后才可以被检测出来,目前除了用药物缓解基因崩溃速度之外,没有任何根治方法。
而且随着基因崩溃的进度加大,患者承受的痛苦也会呈指数级上升。
哪怕是20%的进度所带来的痛苦就已经超出癌症晚期身体上的疼痛,到了后期更是比遭受大剂量核辐射的患者还要痛苦。
这是身体内每一个细胞绝望的哀嚎,直到燃烧尽最后一丝生命前,留不下丝毫体面。
翻出一针止疼剂,白爻暂时缓解了一下身体上的疼痛,然后坐在床上,盯着空荡荡的房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一声巨响从天花板上传来。
“轰隆!!”
天花板被蛮横的力量撕扯开来,砖砾四射,而白爻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尘埃中出现的两个人影,然后闭上眼睛。
很快,白爻再一次睁开双眼,房间却恢复了原状,没有先前的一片狼藉,头顶的天花板也完好无损。
“这到底是幻觉……还是某种超感?”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次基因崩溃带来的痛苦将白爻从睡梦中惊醒后,白爻总是会在三分钟之内看见一个女子弄死另一个男子的画面。
有时候是大卸八块,有时候是捣毁胸膛。
今天是从天而降把人脑袋踩爆。
每一次都变着花样来杀。
从体型上来看,白爻可以确定每次双方都是固定的人。
但偏偏每次都看不清双方的具体样貌,让白爻一时间搞不清楚这些画面究竟是自己脑子里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于某时某刻的场景。
虽然每次都被迫欣赏一幕幕血腥暴力,不过久而久之,白爻也就习惯了,甚至还有些期待多来点。
毕竟这些画面消失之后,基因的崩溃进度会倒退1至3个百分点,身上的痛苦会少上几分,与此同时脑海里还会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
比如这一次,白爻就感觉到自己掌握了用鼻孔喝水的方法。
“能不能像最开始那样,给点有用的技术啊……”
可惜选不得,获得什么能力完全随机,全凭运气。
第一次画面消失后带给了白爻数学心算的技能,能让他不用草稿纸就能完成五位数以内的数学运算,即便是平方开方也能算。
这个能力让白爻成功从电子厂流水线上的一名工人,转职为了一名财务助理,每月的薪水也稍微多了几百铢,哪怕距离购买缓解崩溃进度的药剂还十分遥远,但起码能够改善一下生活水平,每个月多买点肉。
在大部分人没有接受过多少系统教育的“坊市”里,白爻能准确地进行复杂运算就已经是高级知识分子了。
当然白爻所展现出来的,也仅仅是自己学会了数学计算罢了。
自己能够不依靠药剂让基因崩溃进度倒退这种事,白爻那更是一点都不敢向外界透露。
否则白爻可以肯定,事情是上午透露出去的,人是下午进实验室的。
折腾了这一趟差不多花了十分钟,白爻盘算着自己还能再睡三个小时,便躺回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早上还要去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