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岭的雪山上，蔓延千里如同巨龙横卧。

洁白的雪是肃杀的霜，望不到尽头仿佛觉得就是人间。

楚定玄坐在粗糙石头上，依旧是那副装扮，面前石桌上的棋局只有十三颗棋子，微微垂眸，皱起的眉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坐在对面的银发女子观察着棋局，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长流有了异动？”

“嗯。”楚定玄下了个黑子，但又想了一下，把一整盘棋都给扫掉。

银发女子并未多说什么，把手中的白子给扔去，随手从时间中拿出一个沾着血的布条，放在了棋盘上：“祂跑了？”

楚定玄微微用手指点了一下布条，布条瞬间燃起火焰，然而流出来的却是鲜艳的红血，待火焰熄灭，一颗头骨就此出现。

人头骨！

“唔。”楚定玄淡定道：“跑了。”

银发女子看了一眼头骨，抬手便把这头骨拍的粉碎：“打不过就拆头挖心。”

“这不正常吗！”楚定玄将这些头骨碎片扫去，重新下棋。

“那长流那里怎么办，周全还在那儿。”银发女子问道。

楚定玄事不关己的道：“那是你该担心的。”

“你不是想让他去找那个最初？”银发女子瞥了一眼楚定玄：“还是说，你是打算让他自杀？”

楚定玄道：“死了就死了，我又不心疼。”

银发女子冷笑一声：“然后呢，他要死了，最初可就找不到了。”

“你以为的最初是什么？一个人？一件东西？”楚定玄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银发女子：“你为什么觉得只有周全可以找到，只不过是他刚好，而我懒得换。”

“那你费尽心思引周全入局，戾凶、白首、三身这些玩意，也太多巧合了吧。”银发女子道：“你这话说给陈青烟他都不信。”

“哦。”楚定玄不再应话，重新思考着问题。

银发女子只好重新发问：“话说那个梦回的包裹到底是不是你弄的？我找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这个梦回是谁。”

楚定玄略微回神：“不是，不过卡默那个倒是你弄的。”

银发女子哼了一声：“要不然呢，有人强势挤进去还不知道是谁，我总得拿出点东西去反击一下，这就叫做以礼相待。”

“不过既然梦回你也不知道，那么儒家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银发女子右手食指放在桌上画圈，左手扶着脑袋：“虽然那个骨哨是我让卡默给他的，可是按道理来讲他没有任何理由自己去找儒家。”

银发女子下了一子后，楚定玄安然道：“郑王山死前想要借他来完成一件事情，这件事我们刚好也想知道。”

银发女子目光一凝，沉缓道：“郑家血案。”

直起身子，银发女子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眉头紧紧皱起：“当年那件事情确实有古怪，说是天庭和地府做的，也不见得，我去那里看过，当时的时间全部被拿走了，而且还拿了另一段时间来做的替换，也不知道是哪个神字。”

讲到这银发女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定玄一眼：“竟然连时间都可以复制。”

“神字只是称呼而非境界，人字、鬼字、神字，第二条进化之路、第一条进化之路都有能力可以达到，所谓的局限性只是你思维的方式受到了你视野的困局，跳出去看还是可以看到很多的。”楚定玄落一子：“郑王山也不会那么无脑，一朝从人字登临神字，且心障皆死，这种人能想到的远比我们这些调查的更多。”

“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银发女子忽然沉默，侧耳细听，过了一会儿直面楚定玄，沉声道：“青儒李晓带陆青去往天外天了。”

“然后呢。”楚定玄道：“长流有异动他不去，那才是有问题。”

“可是这和你说的不符。”银发女子目露凶光：“你想掀棋盘。”

“我讲的是长流的异动会被阻止。”楚定玄道。

“但根本不需要他们。”银发女子咬牙放下狠话：“你害死了白蛟黑蟒还不够吗？”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送给了他们一条路，所有的抉择都不归你我，指责我，只是你的无能狂怒。”楚定玄眺望远方：“周全也一样。

“他需要盛大的出场，时间不会给人等待。

“打的儒家年轻一辈抬不起头这不算什么，孟秋竫可以蝉冬灭一地窟，周全需要更大的荣耀来作为他的装扮。

“长流，刚好。”

……

布满裂痕的大地，狂卷的燥热让人胸闷，天空是数不清的书籍，同时翻过一页，整齐划一。

半空上悬浮着一条条玄色的粗壮锁链，相互缠绕交织，与地面上的沟壑相呼应，形成天罗地网。

“羊羔兔子屎拉泡，老子第一天值班就给老子整这种事。”鹤发童颜的女子十分不文明的啐的口痰吐在地上。

中规中矩的身材，背后背着把大刀，颜值还算中肯，岁月赋予了点痕迹在上面。

“羊羔兔子是不拉屎的。”另一旁的娇小女子翻翻白眼，手上的笔转来转去的。

只留到齐肩的短发扎成了羊角辫，脸上还带着退不去的青涩，有种婴儿肥的即视感。

“它又不是貔貅。”后发女子甩了一下那长头发，神色倨傲的跟个街头小混混一样，把挂在腰上的匕首拿出，朝着空气比划了两下：“就算他不拉屎老子也把它开膛破腹，我就不信他还真能违背生物基本原理。”

话音未落，两人耳朵突然竖起，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浑身上下随时准备厮杀。

静静的，唯有天空上那整齐划一且流量的翻书声证明此地不是真空。

欻。

大刀力劈而下，将在地面上刚一浮现的竖眼直接劈碎。

地块上裂了一条又一条的缝隙，蔓延开去，提发女子提刀一转，速度快的连音爆也无法追上。

手臂上的肌肉撕裂流出血来，触目惊心。

鬼神能力——无端

与此同时娇小女子张开大口吸纳空气进入嘴中，过肺吐出，熊熊烈火毫无灼烧到身体却在外面燃烧出惊人的高温。

鬼神能力——天火

吸纳氧气入肺从口中吐出，以一种不知其原理的方式提纯点燃。

火娃上线。

裂开的地表上瞬间多了焦黑的石块，与土块。

两人身体都贴上了相对应的降温符纸，可那竖眼的主人却没有。

没有听到惨叫声，娇小女子吐完了那口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而后发女子则是警惕的观察四周，应对接下来随时发生在任何地方的偷袭。

“所有晒书的，全都出去。”花朝夕的声音不大不响的在这片地方传开。

不管场中众人反应如何，所有人眼前忽然亮起一道亮光，正感觉肉体在被撕扯的时候忽然光芒被打碎，一个扭曲的身体挤压进他们的视觉感官里。

“我让你们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