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说过,车祸之后脑子里总会闪过一些片段。”于小强想起陆鸣讲过的话,恍然大悟般的说。
陆鸣停顿了一下,虽然他们之前已经熟悉,不过经此一事,好像是更近了一些,索性和他讲起了自己真实的处境。
之前他讲过,那天那辆白色的轿车把他撞了出去,虽然肢体上只有不严重的骨折,但是头撞在了旁边的石墩上,十分危险。但到了第四天,几乎没有生命体征的他,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他看着周在床边喜极而泣的家人,脑袋晕晕的,说不出话来,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很长时间才认出他们来。虽然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周围的一切也没有什么异议,但总觉得车祸之后,他曾经在一个地方醒过来,而且过了非常非常长的一段时间。
“哦?有多长?”
“总之比我这二十八年要长很多。”陆鸣居然很认真的回答。
说感觉当然不仅仅是感觉,那次车祸以后,他的身体出现一些奇怪的反应。
车祸以后,他开始出现超强的记忆力。确切他说,是对梦的记忆变得特别深,仅限于梦里的一切,对于现实中发生的完全不管用。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刚开始没有那么明显,只是觉得最近做梦印象都很深刻。直到每晚做过的梦,无论多么荒诞不经,都会刻进脑子里,像档案室的文件一样,可以迅速的提取信息,他才意识到问题。
这一度让他很困惑,这是他以往的二十几年从没有过的。于是去看了医生,主治医生并没有相关的经验,认为主要还是心理因素,精神压力之类。于是又去了首都的医院,还是没有确定结果,不过他们都提到了一个词,超忆症。他的症状有概率属于超忆症的一种,但目前并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彻底治疗。
最初的不适过后,他尝试与之和谐共处。他说服自己,之前的种种,可能是在昏迷过程中陷入了一场为期几天的长梦,当时正是自己特殊的记忆力萌芽的时候,把那些记忆重新组织加上自己的想象加工,才会产生那是很长时间的错觉。
但没过多久,新的问题又来了,他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那天和朋友去户外拍摄,汽车穿过隧道的时候,他莫名的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反复确认自己没有来过后,才想起原来是和他梦里的一个场景极为相似,当时他关于梦的记忆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他感慨自己居然做了个类似预言梦一样的东西,这真的很神奇。
但很快他的疑惑就来了,他看见在一个拐角处的山体上,赫然画着一个拳头大的手工记号。
那上面画的是一种植物,四瓣叶子上分别有四种不同的图案。一瓣是几条斜纹;一瓣是几条竖纹;一个是糖葫芦似的,几个圈圈上穿过一笔;还有一个三条相同长短的线中点交在了一处。
“看,这画的是个什么?”几个同伴讨论起来。
“四季草。”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什么?”
“四季草。你看这四片叶子上的图案像不像春风,夏雨,秋实,冬雪。”他看着山体,脱口而出道。
“还真的像,你可以啊,这个联想。”同伴被他说得愣了几秒,随后重重地拍了他一下。
陆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很久,他总觉得这个图是他画上去的,四季草也是存在的。
只不过,这些记忆都是来自他的梦里。
很快又有两次相似的经历,在他的带领下,他们轻松找到了目的地,连他的同伴都感到惊讶。
他尝试主动出击,在现实中搜寻和记忆里的场景,真的又被他找到了两处,它们居然真的…..惊人地相似。
他的感觉没错,梦境不只是梦境。那些记忆深刻的梦境中,有好多地方,是现实中真正存在的!
这其中的一处就是北名村。他是凭记忆勾画出的样子来到这里,和于小强不同,当他进入这个房间,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走向那个柜子,提起柜底的板子,走下楼梯,包括去开灯,那种自然的反应让他自己都惊讶不以。
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经历,才是他之前所谓的“一些片段。”
一边的于小强听完这些,也不由陷入沉思,“如果只是一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可你这个太邪门了。这怎么回事?”他抬头看了看陆鸣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话锋一转开解他道,“不过,往好了说,你这算特异功能吗?。”
陆鸣摇摇头。如果只是这样,他当然可以只当做多了一个技能。
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因为他对梦的记忆越来越深刻,那些真实的经历反而会显得单薄。在正常的情况下,他可以区分它们,但是当那些梦里的场景在现实中重现的时候,一个过目不忘,一个迅速的淡忘,这两个小人碰撞在一起,现实的那个显得不堪一击。
也就是说,当他对梦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的同时,现实的记忆会一点点地丢失。就像一个隐藏在暗夜里的野兽,在吞噬他原来的世界。
这才是他最害怕的。
陆鸣抬起头,一直以来,他一直展现开朗真诚,情绪稳定的一面。而这一刻,眼睛里却显出疲惫和忧虑。
看到他的表现,于小强终于知道他不是需要所谓的宽慰,“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能帮你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