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尘恭敬行礼,道:“二叔谬赞了。”
赵之安见赵可尘,欣赏之意溢于言表,再见坐在轮椅上的赵青岑,惋惜之色难以掩盖。
赵青岑没有在意赵之安的神色,开口道:“可尘,夜已深了,再者你刚入玄门,境界不稳,快些回去休息吧。”
赵之安附和道:“正是正是。贤侄快回吧,好生调息,稳固境界才是要事。”
赵可尘行了一礼,告退道:“二叔,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赵之安宠溺笑道:“去吧。”
赵可尘走了,小榭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赵青岑神色淡漠,道:“二叔请坐,让侄儿为您热碗茶,祛祛山间寒意。”
对于赵青岑的淡漠态度,赵之安不以为意,自从赵青岑受伤之后,他的性子便冷淡了许多,对谁都是一副冷冷的态度。
赵之安叹了口气,歉意道:“贤侄,是二叔的过错。当年红岩谷之行,若二叔再谨慎些,也许大哥也不会出事,你也不会受如此重伤。你放心,就算寻遍整个大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二叔也一定要治好你!不然,我死后无颜见大哥。”
赵青岑平静地给痛心疾首的赵之安斟了碗茶,道:“二叔这些年做的已经够多了,明里暗里的照拂青岑铭记于心。丹田破碎,根基尽毁,再也无缘修炼一途,青岑心里明白,也早已释怀,二叔不必再为青岑奔波,徒添烦恼罢了。”
赵之安安慰道:“一定还有办法的!”
赵青岑摇了摇头,道:“二叔其实心如明镜,何必执着于此。”
赵之安惋惜道:“我就是不甘心,你若没有受伤,以你的才情,再加上可尘贤侄天纵之资,假以时日,赵家在你兄妹二人手里,必定能到达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或许,超越天雷阁也不无可能!”
赵青岑淡淡的道:“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废了就是废了。我已经没有其他奢望了,只希望可尘能够平平安安就好。”
提到赵可尘,赵之安赞道:“可尘贤侄之资,犹如皓月,非我等萤火可以争辉。青岑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可尘的,就算要用二叔的性命去换,二叔也在所不惜。”
赵之安拳拳之心,连赵青岑似乎都有些动容,有些哽咽:“二叔之恩情,青岑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定结草衔环。”
赵之安亲昵地拍了拍赵青岑的手背,道:“贤侄言重了。”
随即又道:“可尘贤侄天纵之资,前途广大,我赵家虽说也是一方大家,但到底是底蕴不够,限制了她的修炼前景,若她能拜在天雷阁门下,想必于她大大有益。贤侄你觉得呢?”
赵青岑道:“想来二叔已有良策,为可尘奠定青云之路。”
赵之安道:“确实有一机缘,天雷阁鸣雷崖长老位高权重,其真传弟子一表人才,才情无限,难得的青彦才俊,更难得的是他与可尘情投意合,我有意撮合,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赵青岑道:“鸣雷崖长老李见青,倒确实威名赫赫,只是他的真传弟子何许人也?”
赵之安解释道:“乌山杨家子弟,名杨明,长可尘两岁。杨家的嫡孙,相貌人品,家世天赋都是一流,倒也配得上我们家可尘。”
赵青岑道:“杨家嫡孙,李见青弟子。如此身份,可尘有些高攀了。”
赵之安不以为然,道:“可尘之资,远非杨家之子能比,我洛水赵家也压乌山杨家一线,杨明无非是沾了鸣雷崖真传弟子这个身份的光,不然哪配得上可尘。但说到底,情爱一事终究讲的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家世如何只是锦上添花罢了。”随即又道,“若二人真能结成道侣,可尘便可顺其自然地拜入天雷阁门下,学习天雷阁秘法,于她修炼大有裨益,以可尘的天资,突破星象境只是时间问题。”
赵青岑道:“不仅是可尘自身能得莫大的好处,赵家嫡孙女与杨家嫡孙联姻,上面又有鸣雷崖照拂,想来我洛水赵家也能更进一步吧。”
赵之安没有否认他的算盘,笑道:“都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家也是沾沾可尘的光嘛。”
赵青岑道:“虽说长兄如父,但这种事,只要可尘心愿就行,我不多言。”
赵之安闻言,笑道:“那我就当贤侄同意这桩事了。贤侄放心,二叔看人的眼光不会差,他二人必定是金童玉女,神仙眷侣。”
赵青岑点了点头,道:“二叔安排就是。”
赵之安沐浴月色离去,脚步不急不缓,看不出心境变化。
赵青岑静坐良久,衣袖下的双手仍然紧紧成拳。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赵之安能如此安之若然地面对自己,嘘寒问暖,仿佛真是一幅慈爱长辈的摸样。
赵青岑呼出一口气,心境终于平静了下来,心中不由冷笑:二叔啊二叔,我都已经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了,你还是对我不放心么?到底是我真那么可怕,还是你做贼心虚,胆量太小呢?
情投意合?若真是情投意合,又何须你再大费周章的撮合。看来你真是胆量越来越小了,如今连可尘都让你觉得畏惧,需要你找外人来限制她。
不过,我到底还是被你将了一军,你已经有了要对可尘出手征兆,我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赵青岑想起自己与赵之安和睦相处,叔慈侄恭的景象,一阵恶心想吐,随即心中不由得自嘲了一番:我们二人不愧是叔侄,一般的虚伪做作。
赵青岑手推着轮椅进了屋。
不远处,阴影中的赵之安正死死盯着赵青岑,神情之专注,仿佛要将赵青岑全身下上的破绽都看穿:终究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丹田破碎,哪还有痊愈的可能。
许是他以往光芒太盛,所以总是让人觉得会有不切实际的奇迹发生。贤侄啊贤侄,就算你已经根基尽毁,仍然能扰我心境啊。
赵之安这么想着。
见赵青岑进了屋,赵之安才真正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