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族愈发痛苦,七窍流出血来,让本就丑陋的模样更显得可怕,它能感受到它的先天大道正在渐渐崩塌。
愈痛苦,愈挣扎;
愈挣扎,愈癫狂;
愈癫狂,愈憎恨!
灵族漆黑利齿紧咬,牙龈泵出血来,双眼赤红得可怕,不仅是因为血水浸染,更是因为心底无穷的怨恨,灵族恶狠狠地盯着月,眼神要将其千刀万剐,生吞活剥!灵族血盆大口突然一张,口中一枚漆黑的事物吐出,径直向月飞去。事物诡异,竟连万象钟这等神器都不能将其阻挡,它将万象钟击穿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瞬息来了月的身前。
一切发生的太快,月来不及防御,也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向自己袭来。一道人影闪烁,燕晨出现在月的身前,用肉身扛了下来。
燕晨遭遇重击,身形直直飞了出去,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那是一块漆黑的石碑,玉石材质,巴掌大小。
月自然认得这是何物,她来黑雾岭的目的本就是这方小小的石碑,燕晨也识得此物,他在红枫山脉时见过另一枚模样相似的石碑。
妖元碑!
妖元之源,灵族被污染的根源就是它,燕晨体内灵池异变,也是因为它。
燕晨飞了出去,月并没有立刻出手救援,反倒是对燕晨严阵以待,并不是不担心燕晨,而是燕晨开始了异变。
妖元碑接触到燕晨的一瞬,燕晨丹田内沉寂了数年的三座漆黑灵池瞬间被激活,如江海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漆黑的妖元瞬间蔓延,覆盖了九座灵池,与神光氤氲的灵元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如墨一般的魂元,魂元流向了四肢百骸,充斥着燕晨全身上下。
燕晨体表一股淡淡的水墨色薄雾缓缓升腾,那是因为他的肉体承受不住这么浩瀚的力量,魂元开始从他全身的气穴溢出。
“燕晨”舒展着筋骨,神情极为享受,他看向月,眼眸如水墨般流淌。
“燕晨”手中掂着妖元碑,犹如玩具一般,神情轻蔑,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声音没了之前的沉稳磁性,变得有些尖锐:“哈!又是你?小剑仙。”
月的神情凝重起来,“燕晨”这个形态她是见过的,当初在红枫山脉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多年不见,它变得更为危险了。妖元成长的速度真是变态!
钟上两位老者也是吃惊不小,妖族?!这少年给人的感觉,比灵族更为危险!
月无涯剑起,遥指“燕晨”,喝道:“元!把他给我还回来!”
元哈哈大笑,笑声竟引得空间震动,山岳坍塌,大地撕裂,就连万象钟也被震得嗡嗡做响,让人心神激荡,元大笑道:“他回不来了,小剑仙。”
月心中一惊,元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前,它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月的下巴,很是挑逗。月身形闪烁,连连后退,与元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一滴冷汗从鬓角流了下来:短短几年时间,竟强到了如此地步?
月将手落在腰间,腰间系有一个精致的山河袋,山河袋里存放着族中长辈为月留下的种种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月实在不想动用这些底牌,因为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到燕晨。
元嘴角扯起一抹弧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多么危险,它笑道:“保持这个距离就安全了?异想天开了,小剑仙。只要我想,我就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你。看你也有几分姿色,天赋也卓越,若是拜倒在我麾下,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
元不慌不忙,一步步向月走去,笑道:“这么样?小剑仙,要不要臣......”
元突然顿住了,脸上的笑容凝固,突然大吼一声:“去你奶奶的!给爷滚回去!”只见溢出的魂元突然如潮水般内敛,丹田之内,妖元与灵元分离,妖元尽数退去,重归三座灵池,平静如常。
燕晨蹲伏下来,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如豆般滴落。
元惊讶的声音响起:“居然还能压制我?有趣有趣。不过这次本就没打算吞噬你,果子还未成熟,等你再成长些,才更美味。哈哈。”
燕晨双眼恢复了清明,月来到燕晨身前,将他扶起,关切道:“怎么样?”
燕晨刚想摇摇头表示无碍,就觉得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昏死了过去。
那是一片山林,花草树木,绿意盎然,身旁有一道溪水潺潺流过,清澈见底。
燕晨微微一愣,这是何处?
就在燕晨愣神之间,一位妙龄少女径直向燕晨走了过来,蹦蹦跳跳,很是跳脱。燕晨竟觉得她有些眼熟,刚想出声,那少女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径直撞了过来,燕晨连忙想要闪躲,却没来得及,意料之内的碰撞没有发生,因为少女竟直接穿过了燕晨的身体,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燕晨向下看去,发现自己身体透明,犹如灵体。
燕晨愣了,怎么回事?
一声轻呼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哇,好漂亮的花啊!”燕晨顺声看去,只见溪水旁边一朵鲜艳的鲜花绽放,美丽动人。少女伸出手去,却没有将花折下,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天真灿烂地笑了笑,道:“小花花,下次再来看你哦。”
少女转身离去,燕晨分明看到,少女触碰花朵之时,一明一暗两道光芒从花朵上转移到了少女身上,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于少女之身生根发芽。
如此变故燕晨一览无余,但少女全然不知,蹦蹦跳跳着离开了。
燕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场景突然间变换了。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少女被赶出了家门,她腹部隆起,身怀六甲。少女跪倒大雨中,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大哭着恳求道:“爹,娘,不要赶云儿走!云儿知错了,云儿知错了。”
门户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脸色严肃,男人身后站着一个女人,面色不忍。
女人有些不忍心,求情道:“林郎,毕竟是亲骨肉,何至于此。”
林父喝道:“逆女!到底是与谁私通?你还是不肯招吗!”
林云儿哭道:“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林父悲哀道:“你没有?你的肚子还能作假?到了如此地步,你竟还要维护那个畜生?不知廉耻!不知廉耻!林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光了!”
林云儿只是哭,哭的声嘶力竭:“爹,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砰的一声,门户合上,将一切隔绝在外。
那是二泉山的活水菩萨庙。
林云儿藏身于此,渴了饮山间清泉,饿了吃点野果,有时也偷些贡品,总之是艰难地活了下来。
都说十月怀胎,可林云儿怀胎何止十月?
十月未生,一年未生,两年未生,三年也未生,莫非不是怀胎?是染了恶疾?林云儿其间也回去找过林父林母,说可能是自己染了恶疾,可郎中每次诊断都是喜脉,林云儿很是无助,林父林母也不再给她机会,再也没有给她开过门。
藏身活水菩萨庙已经五个年头,那是一个夏夜,万里无云。
身怀五个春秋的林云儿,终于诞下了一名男婴,她看着怀中的婴儿,又爱又恨,又哭又笑,疯癫了好一阵,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看着漫天繁星,只觉得再也没有更重要的事物了,于是给男婴取名星儿,决心将他抚养成人。
活水菩萨庙西去两里地,有一条小溪,小溪旁边的山林间,有一间木屋。那是林云儿一手建立起来的遮风躲雨之所。虽然简陋,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倒也温馨。
一日,林云儿正在溪里洗衣。
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他脸上铁青,受了不少伤,但很是懂事,没有哭闹,倔强得让人心疼。
林云儿厉声喝道:“星儿!你又和他们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