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向生活反击啊应晴。”
夏扬一脸天真,他未经世事的神态让应晴羡慕不已。
“唉,我欲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们家那位,你们也知道的……”
应晴这才把她和应朗之间的事告诉两人,袁千峦听后愤愤地骂了好几口唾沫星子,把一旁谨慎的小猫吓得丢下鱼骨头逃回了窝里,夏扬看着逃跑的小猫沉默了好久,等应晴安抚好小猫再把它抱到怀里之后,他才开口说:
“唉,应朗这人也真是的,真没想到我们俱乐部的事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这样,我明天去找应朗好好聊聊,我就不信了还理不通他的死脑筋。”
应晴摆了摆手,示意这不怪夏扬他们,同时她望向夏扬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种厚重的期望。应晴希望自己不再孤军奋战,盼望着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来助她摆脱这命运之中的束缚。
过了许久,月亮高悬,院里的小猫爬回了窝里,夏扬也把应晴和袁千峦送了回去,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蟋蟀也要合眼休息。
“阿扬,你进来一下,外婆有件事要和你说。”
夏扬的外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屋子门口,她从里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递到夏扬手里。
“刚刚晴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本东西你拿回去看看,说不定会对你有所启发。”
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夏扬翻开了笔记本的扉页,一个个刚劲有力的文字诉说着那一段泛黄的故事。
那是在1949年末,沿海的形势正激烈,但青天白日的一方俨然已是强弩之末。火力逐渐集中到了一个叫做它山堡的地方。它山堡建在四面环水的泥螺岛之上,虽然在夏扬的时代海水退去,泥螺岛变成了泥螺山,但在当时,这可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它那坚固的堡垒和浅水的滩涂无一不在诉说着它那如盾般强大的防御力。
岛上的守军中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叫应志锋和应志远,弟弟应志远正是应晴和应朗的曾爷爷,而哥哥应志锋。随着岛上的食物和水资源日益减少,形势已清晰可见,但两兄弟之间却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应志远被先进的理想信念所感化,多次劝导应志锋,而应志锋则不想背弃当年的誓言。
它山堡的水井与岸边村子里的几口水井互相连接,此时又正值盛夏,井里的水位也没有那么高,应志远便决定在晚上偷偷从水井里逃离它山堡,临走前,他还顺走了应志锋指挥室里的堡垒结构图。
潮声掩盖了应志远的脚步声,他绕过守卫们值班的高塔,翻过两道栅栏,终于看到了立在老杨柳旁的水井。
正当他要翻进水井之时,应志锋举着手枪站到了弟弟身后,纵使有浪花拍打礁石的澎湃之响,那清脆的子弹上膛的声音仍显得那么刺耳。
两兄弟对视良久,任何声音似乎都消失了,空气静得可怕,应志远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最终,应志锋那坚毅地举着枪的手垂了下去,他叹了口气,沉重地低了下头又抬起脸看着应志远说:
“你去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到,也不会跟任何人说。但是你要记住,我们都有要追求的东西,我尊重你的选择,尊重你的自由意志,也希望你将来尊重他人的意志。”
应志锋走上前,整了整弟弟应志远的衣服,又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我这个哥哥,或许当的不算好,二十多年前,你与我一同开始戎马生涯,至此,走南闯北,吃了不少苦头,对你的事情,也很少过问,现在想来,我们有多久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说说话了。也罢,此地甚好,如若今后我们应家在此地生根发芽,切莫对儿孙过多管教,想想今日我们的话,就当是我这个行事只问利害不问是非的哥哥留下的一点箴言吧。”
一天后,代表先进的青年力量配合应志远提供的构造图,攻入了守备森严的它山堡,将五星红旗插在了堡垒的高塔上。应志锋写下一封信后在地图前举枪自尽,信中用简单的文字书写了其对于信念的最后一份忠心。
故事的最后,弟弟应志远顺承哥哥的心愿,在银沙湾安家、结婚生子,而当年的故事被他写在笔记本中,传了一代又一代,后来由应晴和应朗的妈妈委托给夏扬的外婆保管,在此刻的灯下,这些文字已穿越了几十年的光阴。
夏扬合上书,思索良久,此刻他已明白外婆的用意。
应晴和应朗早年间命运坎坷,主要由他们的爷爷奶奶将他们养大。在学校里,应朗总是处处保护着妹妹应晴,不允许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而回到家,应朗也会认真检查应晴的作业,或许就是那份执着,造就了现在的应朗。
夏扬希望笔记本中的故事是一剂良药,能够解开应朗心中的那份执念。
“现在他们两兄妹都已长大成年,这个笔记本也是时候交到他们手中了。”
不论成功与否,夏扬都做好了以身入局,拨动命运齿轮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