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府,大门紧闭,灯火通明,今日没有歌舞宴乐,拓跋绍在殿内来回踱步,他准备做一件大事,但还需要等一个人到来。
突然,王府大门开启,那个带着黄金面具的狗头军师出现了。他快步入殿,见到拓跋绍便问:“殿下,你意欲何为?”
“我要逼父皇退位。”
“如此急迫?”
“我是迫不得已。父皇知道了我与万人的事,今夜险些派人来搜查。”
“那又如何?如今,禁军与候猬营均握在殿下手中,陛下会派谁来查?他又能查出什么?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他自然就消停了。”
“父皇多疑,满朝皆知,他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不想在恐惧中度日。”
“殿下没想过,你逼迫圣上禅位于你,世人会如何评说?难道你想背着骂名度日吗?”
董谧一语刺痛了拓跋绍,他这十几年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如今已悬崖勒马,最要紧的便是为自己正名。所谓正名,无非是自己做,让他人评说,由谩骂变为赞许,那便是真实的自己。拓跋绍想要的,是众人口中的自己,而非真实的自己,他想的是一边干着坏事,一边让他人赞许,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内心纠结片刻,拓跋绍问道:“仙长有何高见?”
“留着万人,遗臭万年;杀了万人,鹏程万里。殿下自己定夺。”
“你是想要我杀了万人?”
“杀了她,敞开大门,让陛下查个水落石出,危机自然解除。”
“不—不可,她腹中怀有我的骨肉,我下不了手。”
“殿下,生死关头,绝不可妇人之仁。”
“不,定会有他法。”
“无论什么办法,均各有利弊,利弊相较,此法利多而弊少。若殿下不忍下手,小仙愿代劳。”说着,董谧自怀中掏出一颗药丸,亮给拓跋绍看。这个毒物,如今可谓是穷凶极恶,满脑子害人的心思,全身揣满了毒药。
“不—我自己来。”拓跋绍一咬牙,接过药丸,转身奔后院去。
九曲回廊、树林、暗道、机关,拓跋绍一路辗转来到一扇门前,这是清河王府最为隐秘的地方,万人就藏于此。
他尝试数次,手到门边便又缩了回来,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挡在门前,阻止他进入。“留着万人,遗臭万年;杀了万人,鹏程万里”,董谧的话突然回荡在耳畔,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两滴珍贵的眼泪,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拓跋绍一只脚刚跨入门槛,万人便挺着大肚子飞奔过来,一把搂住他,“我刚从梦中惊醒,你便来到,真是个有心人。”
“你—你为何惊醒?莫非做了噩梦?”
“嗯!有人要害我,逼我喝下毒酒。”
拓跋绍感到万人的身体在颤抖,想必是受惊过度。他抚摸着万人的腰腹,安慰道:“这里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无人能害得了你。”他手中紧紧地攥着药丸,心中翻江倒海,险些呕吐出来。
“有你在,我便不害怕,你多陪我一会吧!”
“好,好!”拓跋绍敷衍着,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药丸塞到万人嘴中。
万人挺着肚子,拉着拓跋绍往床榻走,“你今日是怎么了,如此心事重重,莫非遇到了难事?”
“没—没事—”拓跋绍继续敷衍着,扶着万人坐到床榻上。
“哎呦!殿下你摸摸他,他在踢我。”她拉过拓跋绍的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头对肚皮说,“小子,见你父来,莫非是心中喜悦?”
拓跋绍盯着万人的肚皮,突然回想自己当年剖腹取婴的恶行,一个罪恶的念头生于心中—剖开万人,取出儿子。腹中的胎儿似乎领略到他的意图,蠕动着回应他。
“哎呀!你是真心喜欢你父啊!还有一月便可见到他,你还要再忍耐些时日。”万人自顾地说着。
“一个月?我若剖出他,定能存活。”拓跋绍心中嘀咕着,眼睛盯着万人的肚皮,心中暗自发狠。“我不舍万人,莫非只是因为她怀着我的骨肉?”他转过头,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抚万人嫩滑的面颊。
万人抬起头,看着拓跋绍,双眼饱含情愫。二人默默无语,四目对视,传递着百感交集。万人眼中渐渐生出泪花,那是情动至深的甘泉,流动着清澈,带着些许甜美;拓跋绍的眼泪也在眼圈晃动着,那是悔恨自责的触发,亦是留恋不舍的表露,带着无尽的苦涩。
突然,拓跋绍心中一颤,抖掉了眼眶的泪水,却又生出了另一汪,他尝到了其中的味道,如此甘美。他亲吻她的额头,擦干她的泪水,没留下只言片语,便匆匆离去。
见拓跋绍回来,董谧瞄了一眼,便知结果如何。“看来,殿下是甘愿背着骂名了。”
“为了自己的名声而杀死挚爱,这种黑心事我不做。如果天注定我要背负骂名,我甘之若饴。”
“殿下可要想清楚,开弓绝无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