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放弃了谁啊……”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放弃自己，不能沉迷于早恋，让学习掉成这个样子。”蒋辰冬大概明白我们的家庭矛盾之复杂不是他能解决的，干脆换了个矛盾点，指着我手里皱巴巴的试卷说。

“老师，谈恋爱怎么就算放弃自己了？”

“你……”我从未有过的顶撞，让蒋辰冬眼神暗了暗。

“我一直都是被放弃的那个，从来就没奢求过什么。是他，还有很多人，来握我的手告诉我我值得，才让我有了不放弃的动力。老师，你真的因为一个所谓的母亲的几句话，就让我离开这里到那个狼窝虎穴吗？我敢肯定，你若逼我去，我活不过今年。”

我认真地看着蒋辰冬的脸，说完了这段话，字字句句，掏心掏肺，巴不得把我的心脏拿出来给他看。

蒋辰冬像是被震撼到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先冷静，没有人逼你……”

“她。”我指向坐在那里看好戏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

“老蒋！”

身后一声急切的叫喊，让僵局有了气口。

高大的少年冲进来，二话不说挡在我面前，背后的校服汗湿了一片，随呼吸上下起伏着，右手还握着脏兮兮的篮球。

“俞澄不能跟她去国外！”

“关你什么事！”蒋辰冬头疼地骂。

“我初中认识俞澄的时候，她就一个人住在破烂的旧房子里，不管她受了多少苦，她妈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被扔在国内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是17年！真的关心孩子的人会这样吗？！”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我能清晰感受到杨景逸的愤怒，也是因为他说得分毫不差，又在此刻踏踏实实护住我，我的眼泪差点失控。

“你知道什么！给我出去！”蒋辰冬咬着牙扶住额头。

“那你又知道什么呢？老蒋你这么聪明的人，看不出来啊？”

杨景逸平时好听的声音带上怒气，显得凶狠而沉闷。

“我没说她一定要去！”

“那你一开始就应该问她，而不是一唱一和的在这指责她！你们这样，就是在逼人！有没有想过俞澄会多难过！”

我怔怔地看着那背影，一句也说不出来。

少年恰好在此刻回头，目光触及我，一瞬间撇掉戾气变得柔和。

“你不想去就不去，谁也逼不了你。”

“够了！”

蒋辰冬忍无可忍地站起身。

“你们俩，给我回教室！我和俞澄妈妈再谈谈。”

杨景逸示威似的扬了扬下巴，转身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我艰难地迈着大步，一直被他拉到楼道转角处。前方的少年突然停下，搞得我差点撞上他的背。

他转过头，清朗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外面的阳光正好在此刻铺满楼道，映上他的脸、开着拉链的校服、脏兮兮的篮球，明媚得像一个奇迹。

“小仙女。”

他很久没有这么叫我。

“你不用怕，她虽然是你的母亲，但只要没有尽到抚养义务，你就有理由不去。”

我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他故作隆重地清清嗓子，接着说：

“虽然我没什么身份说这话，但是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至少在这里有很多真心对你的人，你会好过很多。”

看我还不说话，他越来越慌，手足无措地说：

“老蒋其实是个明白人，不会真逼你去的，只要你自己不想……”

“噗嗤——”

他猛地愣住，呆呆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