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视她的话,径直向前走着。
“亦筱给夫人,给长姐请安。今日身体不适,迟来了些,望夫人莫要怪罪。本想着身体欠佳,就让清水帮我带个话的,可我深入考虑些觉着尽管迟到了些,也好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句话是带有指向性的,只要不蠢到家就不会听不出来的。大夫人原没想理会我这份迟到的请安,可听了我的一席话,她放下手里的茶,仔细地打量着我。
“你说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果然,自觉对号入座的人按捺不住自己的浮躁性子了。
“长姐误会了,平日长姐一向守时,请安之类的活动更是从未缺席。”
这一句让罗亦梦哑口无言,她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什么样子,那个一向守时,从未缺席的人,是自己,不是别人。
实话说,大夫人和罗亦梦眼神中的惊愕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是有存在感的。我享受甚至贪恋着这种感觉,配角小丑的日子不会再出现了。
“夫人,那我先退下了。待会还要再熬两副药调理好,若药断了,我怕是不能长长久久给您请安了。”
我刻意加重了“断了”这两个字。这话说出,自然是让她自己反省她曾做过的那些事。
大夫人起身看我,眼神里处处警惕,而我则淡定地看着她浅笑。我在告诉她:没错,你做的那些事,我全部知晓。我转身离开,头都不转一下,我就是要她心慌不安,百思不得其解,率先扰她心智。
那年冬天母亲躺在床上,面色如雪。院子里尚有红梅几枝呢,可是她的脸上却丝毫不带血色。我大声质问着母亲的丫鬟为何呆愣在原地,而不是去熬些药或者请郎中。她跪下拽住我的裙角,泪水成线地留。
“小姐,救命啊。郎中我请过了,也开了药单子,可是那药实在难买。听说大夫人房里有,可是夫人倔强,怎么也不许我去求,就算去求,大夫人也未必会答应啊。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年是寒冬腊月,我记得不能再清楚了,父亲去拜访亲戚,留下那个恶毒女人当家。那也是我第一次从心底恨,恨母亲起初为何不另嫁人家做正妻而选择了父亲,恨我和母亲为何被命运安排得落如此境地。
那晚母亲的丫鬟在大夫人的房前跪了整夜,而我则跑遍江城的大街小巷,作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少女,挨家药铺敲门。
天明雪停,母亲的丫鬟晕倒在雪地里,当我和清水扶着她回到母亲房内,才发现冰冷的夜晚终是不带一丝情分,母亲在那夜离开。
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向父亲伸冤,可是那个男人薄情寡义,不明辨是非。在大夫人和罗亦梦的一唱一和中,竟认定了母亲只是重病成疾离开,绝口不提见死不救的冷漠处理。在我心里,杀死母亲的不是疾病,是他们的冷血无情。
清水跟在我的身后,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重生的事情解释起来太过繁琐,我打算换个说法说给她听。
“清水,我昨晚梦见母亲了。她去世已有两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托梦于我。她说她觉得冤枉。”
“小姐,您是想……复仇嘛?”
“对。不止复仇,我还要在罗家挺直腰板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