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那吗？”

世那没接话。

他已经猜到了电话对面是谁。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对面沉默了一下，解释道，“电话号码，是我向正金寺小姐询问的，应该不会出错。”

顿了顿，他又问一遍，“是世那吗？”

“嗯……”世那低低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发出了点响动，接着由男声换成了女声，声音似乎很温和，“世那，我是妈妈啊。”

世那：“……”

“妈妈”这个称呼好陌生，他很久都没有喊过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们？”那个女声像哄小孩似的问，“妈妈向你道歉好不好？”

世那：“……”

世那走到床边坐下，语气平静问，“有事吗？”

“你这孩子，”女声叹口气，“母子哪有隔夜仇，你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即便我们有做错的地方，现在不是正在跟你道歉吗？”

隔壁隐约传来一个男声，“问他想怎么样？”

女声接话，“你如果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有什么误会我们现在就全都解开。”

啵啵窝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接电话的世那看。

洗手间里的夏油杰，背靠着门板，闭着眼，脸上露出了不爽的神情。

但这是世那自己的家务事。

他深吸口气，睁开眼想了一下，然后翻开手机，点开聊天窗口——

[妈，帮我个忙，你还记得之前到我们家里来过的，我一个同学，叫四谷世那……]

世那默默听了五分钟电话那头的“道歉”。

说是“道歉”，其实更像是一种以“父母”身份的“施压”，一种“说教”。

当初头也不回丢下他的是他们，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回头想找他的也是他们。

在他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消失不见了。

现在他不需要了，他也不想再重新接受了……

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世那回手向后摸去，啵啵顺势站起来，习惯性的把自己脑袋往世那手心里顶。

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啵啵动作，发出了清脆的“铃铃”响声。

世那一愣。

洗手间那边传来了夏油杰的声音，“世那，听到了吗？打扰你一下，麻烦过来帮我个忙。”

世那回头看一眼啵啵，啵啵一脸的无辜表情。

【夏油杰……应该只是在用铃声引起我的注意？】世那犹豫，【啵啵和杰的关系这么糟糕，它怎么会帮杰隐瞒呢？】

世那站起身，对着电话那头讲，“稍等，我有点事。”

然后把电话放在了床上，朝洗手间走过去。

世那一转身，啵啵迅速变脸。

由刚才萌萌的表情瞬间变成刀子眼，盯着电话舔舔嘴，一副想把电话碎尸万段的模样。

——不管他跟资本家的关系再怎么糟糕。

在“保护世那”的这件事情上，他们是达成共识的。

“我来了，有什么事？”世那敲敲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打开一条缝，里面递出来一只手机，“帮我接个电话，我在洗头不方便接。”

“呃……”世那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而且还开了免提。

通话的对象，是[妈妈]。

【你妈妈的电话干嘛让我接，你跟她说你在洗头，让她等下再打来不就好了吗？】

世那一边想着，一边把电话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话说，干嘛在宿舍里洗头啊，你又不是灰原那种短头发，直接去下面洗澡不就好了吗？】

“世那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笑着说，“是不是世那？你还记得阿姨吗？”

“记得的。”世那没什么跟这个年龄段女性相处的经验。

他结结巴巴找话说，“阿姨好，阿姨、阿姨做的咖喱很好吃，院子里的茄子很好吃，那个，自己家种的桃子也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