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没答话,抬眼看着祈桃,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孩,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此时说话时的眼神却毫不动摇。常晴的目光转到祈桃停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是一只肌肤细嫩却带着细小伤口的手,而那只手在自己双眼的注视下渐渐地放了开来。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也不可能看错,就算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看错。常晴奔下楼,在门外拥挤的人群缝隙中向前。那个人是谁也不会看错的存在。常晴努力尽快往前,心里非常确定刚刚在楼上看到的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就是阜惜文。
很难想象阜惜文那样的人会出现在人群这么稠密的地方,那么避世疏离的样子,算得上过着隐居生活的一个人。常晴在上面看到他竟然站在混乱不堪的街道中央,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而且还离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拨人距离很近,近得让人觉得危险。
常晴按着之前在楼上匆匆观察到的路线,在人群里稍有空隙的地方曲折地往中间靠近,一个人反倒比王爷一队人稍稍快些。
有的人是盛装华服众星捧月,捧出一个万众瞩目,正如此刻稳坐在车辇上的新皇后,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即使人群再拥挤,也一眼就可以看见。阜惜文太特别了,常晴还记得看到他的第一眼,叫人感到那种其人本身与周遭仿佛隔绝着的不协调感。
常晴在纷乱的人堆里差点被绊倒,眼中还是刚刚进入视线的阜惜文的脸。阜惜文抬着头,那双眼底好似结了霜的眼睛正看着被禁军护住的新皇后,那个穿着嫁衣的宏天的公主,一动不动。新皇后似乎也在垂眼看着阜惜文,自若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等常晴站稳再看,阜惜文已经朝新皇后走去,步子缓慢又坚定,他身边是不断惊慌逃离的人群。
不停撞到自己身上的人们因着求生的关系,力道是失控的,撞得常晴骨骼上生硬的疼。常晴根本没有想什么,也来不及想什么,阜惜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往那种危险的状况中去,为什么依然情绪没有半点起伏,为什么会那样看着新皇后。常晴只是冲上去,手掌压在阜惜文的脊背上让他的上身伏低了一些,一名刺客与禁军相交的锋刃堪堪擦着阜惜文的发梢而过,常晴赶紧护住阜惜文往后退,刚回身想辨明出方向退到安全的位置,迎头便与耶徊王爷一队人撞到了一起。侍卫们的利剑劈头盖脸迎面而来,常晴只能急退着徒手挡了一下,剑尖瞬间割破衣袖直抵血肉,鲜血便从创口汹涌而出滴落到地上。
常晴手无寸铁只得再退,侍卫却紧追不放举剑袭来。手中一空,常晴没反应过来,阜惜文已经挡在了他面前,眼看着就要被侍卫们的剑劈中。霎时间只觉得脚下地面巨震,只一刻,所有人都被迫失了重心,不由自主倾倒,常晴跌撞着从背后护住阜惜文的头颈,旋身又挡在了他面前。而这一刻瞬时的震动就像没发生过一般,眨眼即停之后,侍卫们调整握紧的长剑劈向了常晴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