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其实也不过过来几息,鼻子、嘴里不停冒出气泡,苏戈觉得自己快被撑死了。
只是脑中不知想到什么,连他自己都捕捉不到的画面,让手脚抽筋的他再次奋力,企图冲破这牢笼,挣脱这命运的束缚。
可那短短的几米距离,对他来说却像是隔了一世的距离,无可估量,倒不如说是天方夜谭来的确切些。
体内储存的氧容量被耗了个干净,与源源不断进入体内的水成反比例。
脑子缺氧进入休眠状态。
就是这休眠,能悄无声息的送走一人。
只这瞬间,出了水面,却再无氧气进入。
拉他出深渊的人,却手脚脱力,想着救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或许该说这雍州城太小,相熟的人碰到的几率才会大大提高。
宋悦很熟练的操作,检查口鼻,后续就是一系列排水动作,最后才是心肺复苏。
其他人看得既震惊也急迫,不知是什么,让这么一个小姑娘对这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如此付出,这样一来,怕是以后仅凭“亲过死人的嘴”这一条就足够让她孤寡一生,还免不了世人的指指点点。
这个时间很漫长,重复机械的动作消耗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人已经开始站出来阻止,都说死者为大,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现在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好在宋悦、苏戈后面站着的人足够护住她俩,护住这份希望。
几分钟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漫长到不忍看下去的路人都纷纷离去,连吃瓜都留不住的人,可想而知抱着的是什么心理。
好在…
“噗!”
一口,将涌到喉咙的最后一口水吐出。
宋悦脱力跌坐在地上。
额头已被汗水浸湿,发丝一缕缕贴在脸上,手背抹了一把,满手的水被甩出已经分不清是苏戈身上的水还是她脸上的汗水。
但她的工作远没有结束。
手指搭上脉搏,跳动如鼓点的声音时时刻刻干扰着内心,宋悦想若自己能静下心来,或许就会到达另一个境界了。
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地上躺着的人是自己最在意的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她就是如此,那口气松懈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好在看热闹的人,不止宋悦一人会医。
从人群里挤出一华发近半的老者,干泽手指放到脉搏,眼睛即刻亮起,再三确认,都告诉他一个事实,这位眼见没救的人,活了。
但职业素养让他顾不上高兴,眉头皱起又松,最后取出银针,在手上脉搏旁扎上一针,又找到劲脉搏扎上一针。
手在苏戈手上进行着看起来像是康复运动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一次将拇指重重一掰,隔的近的几乎同时听到咔嚓的声音,只觉这手怕是断了。
刚将银针收回,苏戈便缓缓睁眼。
只是眼睛干涩,随之而来的是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好像打开了水龙头,怎么也收不回去。
稍稍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站在正前方的挺拔背影。
“伊风白?”
几近脱口而出的话语让那人背影抖动,指甲嵌入手心,却没有转身。
苏戈只觉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的名字,难道自己重生了?
只是脑海中的种种,都在折磨着他,要是可以选,他宁愿从没有来过。
仅凭背影,就能轻易认出,但这次他却不敢靠近了。
慌乱的环视一圈,这些人?
怎么都这么陌生?也不奇怪,无非是些与自己没有过多交集的人,陌生很正常。
直到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