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略显昏暗,却不阴冷,毛黎寻来三张木椅,示意三人坐下。
“您家中有几人,这屋内宽敞异常,却有些冷清。”
“吾妻与我两人同住,前月才送了父母,她在楼上,不常下来走动。”
“她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微生音尘有些疑惑,遂问出了口。
毛黎点头,“不过,这里才是她的家,若是我的父母,她身子这般不好,早该接来照顾她一二。”
除了明知的孟折听,两人听闻,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按照毛黎的说法,他就是这家招赘的女婿,而绛珠,才是这里的主人。
“不过我是个孤儿,还是毛阿爹将我抚养长大的。”
这时竹楼上传来了“咚咚”的响声。
这间竹楼的楼梯并不在内部,而是上下两层完全隔开,只用外围的一架竹梯相连。
“黎哥,是谁来了,我听你在说话,下来……”清灵微弱的嗓音带着咳嗽,“下来看看。”
毛黎听见毛花意的声音,赶忙跑出去迎接,“你怎么下来了,我走时给你热的汤喝完了吗?”
女子点头,搭住伸过来的手,“喝完了,还睡了一觉,可巧醒了你就回来了。”
毛花意确实延续了前世的美貌,只是脸上惨淡无光,声息寥寥。一身粗布长裙也难以掩盖脚下无力。
像一片随风摇曳的花瓣,只需微微拂扫,便能落地不起。
“这几位是?”毛黎寻了一张椅子扶她坐下,开始为她介绍,不过由于毛黎还未来得及与三人互通有无,乃至哑口。
四人互相交换名姓后,才开始进入话题,毛花意在见到三人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人也变得精神了些。
“毛姑娘,在下有些话想问。”齐霍在见到毛花意后,也生出了莫名的情绪,未顾唐突,直言出口。
“小女见三位远客亲切,又逢黎哥邀请,不用见外,唤我花意就好。”
“您想问些什么呢?”
“花意姑娘,这地里庄稼是一直长得如此好吗?”虽然,他是想问她的身体为何不好。
“是的,这片田地此前一直由我爹娘照看,据他们讲从前我们村里的土地和种子与别处并无不同。”
“就在我出生之后,这里的土地像生了灵慧般,庄稼地里不闹虫害,粟黍长势却喜人,后来慢慢育出新种,就如此状了。”
“这也是她名字的由来。”毛黎有些自豪,不过眼神很快暗淡。
他隐隐觉得,更像是庄稼吸食了她的血肉,才能长高长壮,得以养育这一方水土。
“咳咳,只是我身子一直不好,难以走动,不然我也想去村外看看。”小时候的她,还能跑到村口和年龄相仿的孩子玩。
爬扶在虬枝上眺望着远方,盼望着能像村里的大哥哥一样,走出村子,去领略不同的风光。
只是越长大,她能走的路就越少,现如今,走下阁楼,便是她能走得最远的路了。
“花意的阿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花意托付给我照顾,她只当我是哥哥,挂了夫妻之名,我照顾她也方便些。”
毛黎眼神里分明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