邽田凌和奚经仪交手了三招两式,让围观众弟子叹为观止。有的面上不削一顾,心中却翻江倒海;有的面露惊诧,暗下决心苦修武学;有的面色木然,暗里用本派技法一一印证。台上,太虚五子一个个也是暗自点头,对这二人的武学修为也是颇为赞赏的。
虞丘少轻声与其他几人传音,道:“几位师兄,我看此二子修为颇见功底啊,当可与青实和青滔不相上下了。”
管丘仲微微颔首,道:“现在定论为时尚早,不过建福宫的后辈一身轻灵,颇与青柏相似。丘少,你看若何?”
虞丘少点头继续传音道:“我看也是大致如此。”
左丘玄插口传音道:“紫霄宫后辈,招式稳实,剑法并不似五行锁心剑那般刚烈雄猛啊。此人必是紫霄宫后辈中的领军人物。”
慕丘房接口道:“丘玄所言极是,当年我随师尊云游,见过其紫霄宫上任掌教柳真人一两面,一生沉默少言,修为甚高。虽是重剑,可剑法并不像现今这般刚猛路数。却是动静相宜,浮沉相依,端的是极妙的剑法。此子倒是颇有当年柳真人之风,当有大前途的。”
邽田凌撤身一转,重剑自上而下斩落下来。行剑途中,手腕微晃,顿时形成两道剑影,难避虚实。好一招“双峰贯日”,剑锋所及挟风带光。
萧也一看,道:“乖乖这招厉害,给我只能避其锋芒了。”
场中的奚经仪双眉微皱,脚尖一点后跃而去,果然如萧也所说一样,也是暂避锋芒。丰尘叹了口气,道:“失了先机,紫霄宫的要追击了。”
果然,邽田凌见一招占优,翻翻滚滚的剑招汹涌而上。什么海底顶云、蛟龙溟蒙,雷劈山洪、犀牛望月、转身托天招招式式接连出手。奚经仪一步退,步步退一时闹的甚是被动。候元景坐在台上,剌着双跨,手捋长髯,一脸得意。倒是建福宫的宗世文,余光看到候元景得意的样子。心中暗怒,阴沉着面色。心道:“好你个红脸猴子,得意什么。谁输谁败还不知道呢。”
饶艺秋用胳膊碰了碰松平,眼神示意他问问丰尘。松平会意,转头问道:“丰尘道兄,你看建福宫的奚经仪会不会就此输了啊?”
丰尘总觉得他们叫自己道兄,听的别扭。道:“你们以后能不叫我道兄么?”
松平道:“好的道兄,那我们以后叫你什么?”
丰尘瞪了了松平一眼,道:“就叫我丰尘,听了舒服。”
松平点头佯装认真的道:“好的道兄!”
孙守一在一旁听的哈哈大笑,丰尘极是无奈,晓得是这小子故意这么叫的。松平三人也是笑了,不过倒也拉近了几人距离。
松平道:“我直呼其名,我们掌教非得说我们无礼不可。这样,咱们也不论年岁,不管是否入道,我们仨就叫你尘兄,你看可好。”
丰尘点点头道:“也好也好,随意些最好了。”
松平道:“尘兄,适才问你那奚经仪是否就要败阵了。”
丰尘道:“未必未必,你们看奚经仪虽然落了下风,但是退守有据啊。并不是没有还手余地的,只是失了一阵先机。再说紫霄宫的剑法,颇耗内力。我看奚经仪再有个几招,必然反击。”
恰如丰尘所言,就看奚经仪连退三步,正处在邽田凌剑锋所及的边缘。脚踩九宫,暗合阵法。九宫间厉害之处,就是内蕴奇门遁甲,一人成阵。创立九宫剑法的乃是建福宫首代掌教,那也是不世出的一代奇才。深谙奇门遁甲之道,依据河图洛书之秘,辅以后天八卦之术,始创九宫剑法。习练之人,脚踩九宫,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依势施展,浑然天成。传闻剑法蕴含七曜与星宿移动之秘密,奇门遁甲之玄机,端的是厉害无比。只是建福宫历代辗转传习下来,其深奥玄妙之处已有不足。
丰尘忽然见奚经仪步伐大变,不由凝神,遂对饶艺秋三人道:“你们看奚经仪的步法!”
饶艺秋曾和奚经仪交手过,道:“尘兄,此乃建福宫九宫剑法中常使的九宫步,绕来绕去的,甚是让人心烦。”
丰尘见奚经仪绕着邽田凌四周不停的变化步伐,手中长剑闪闪烁烁,或点,或削,或横拉,或斜刺。邽田凌几次凭重剑想硬交手而破敌,可是奚经仪脚下变化极快,稍纵即逝。每每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是变换方位。
本来场面落后的一方,顿时攻守逆转。奚经仪脚下步伐越来越快,,貌似每一剑都能伤到邽田凌。剑影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的叠加上去。配上身法的影影绰绰,好像邽田凌一个人要面对几人一般。
刚才还满脸自豪的候元景,见此场景顿时收起笑容,双眉锁紧。倒是建福宫的掌教宗世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想:‘经仪这孩子,果然不负我之所望。逆境之中还能翻转,不错不错。’斜眼又看了看候元景,心中复道:‘你个红脸老道,别以为早晨拉着跨来,就了不得了。怎么不得意了?还重剑,也让你尝尝我建福宫的九宫剑法。’
候元景毕竟是一派掌教,目光也是极锐利的。知道要想破此局,还是要看邽田凌会不会被眼前幻像所困。
“唰”一道九宫剑法中的擎天立柱直奔邽田凌的上胸要穴,逼得邽田凌横剑撤防。此时邽田凌就感觉陷入一个循环不停的剑阵之中,难以脱身。邽田凌深吸一口气,掌中重剑循着周遭划出一道剑弧,硬挑住“ 九宫剑法” 这形成的小小剑阵。厚重的剑气,渗透进了剑阵之中,分别击杀向周遭形成的九道虚影,同时重剑剑尖上产生一股流水拖引之力,似乎是要将在九道身影带偏一般。
邽田凌这时已经看出来了,这奚经仪的九宫剑法的厉害之处,幸好其还没有形成真正的阵法威力出来。没有产生阵眼,九个虚影貌似只要仔细试探也能找出其中的奥秘。如果攻破了一道虚影,必然可以拦截住奚经仪的身法转换,让其速度慢下来。
奚经仪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也是一惊。顾不得自己刚才身法被重剑带的有点迟滞,脚下九宫步法加快了旋转,化为了数十道的剑影,交织成一片剑网,硬生生的碰撞邽田凌“五行锁心剑”的剑气,免得对方的剑气真的把“ 九宫剑法”形成的小小剑阵。
一片剑网,重剑剑气一个碰撞,立刻传来一阵兵器交接的密集声响。两人一个缓了身形,一个手中大震。看向对方,心中不由的都冒出差不多的想法:好强!
丰尘和饶艺秋三人坐在高处,看得更是真切。丰尘半眯着眼睛,心里一遍遍的过着邽田凌的重剑招式,又不停的验证这奚经仪的九宫剑法。邽田凌的重剑,在丰尘心中,隐隐觉得这很有点藏巧入拙,形重实轻。康田平之前那猛削狠劈的气势,其实已经不是,创派祖师柳云风的剑法宗旨了。邽田凌虽然大有改观,实力上也是压了康田平不止一筹。但是沉稳有余而灵动不足,少了几分水流云绕的意境。而奚经仪的九宫剑法,像极了义父常啸天兵法一书中将的用兵的九宫八卦阵。而奚经仪的这个恰恰是以剑成阵,只是以极快的九宫步而形成。其中变化之数,那定是远远不及兵法里的九宫八卦阵的繁复了。以一人一剑而成阵,也是天下独步的。
丰尘虽然还是小一辈的,但是境界早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及了。恐怕就算几大掌教也未必都踏入乱决的境界。更何况同时修习九转内丹和丹息功,一身内力沛如江河。邽田凌和奚经仪的招式,在丰尘眼里处处漏洞,处处可破。转头对饶艺秋,萧也和松平道:“他二人还是修习未得妙处,破绽太多了。”
饶艺秋三人咧咧嘴,心道:“这俩人一个是紫霄宫的人尖儿,一个是建福宫的翘楚。在这俩派的后辈弟子中无人能及,你居然说他俩破绽太多?!”
孙守一狡黠的看了看,嗅了嗅鼻子道:“丰尘小子,那俩货有啥不足的你也跟他们三人说说啊。”
台上真仙洞詹之理道长见两人打了不分上下,又见两派掌教都有点动了火气。连忙道:“宗道长、候道长,你们两家的后辈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现下不分胜负,何不罢手,免得后辈们出手不知轻重,闹出点伤来,可就违了初衷了。”
“对对对,詹掌教所言极是,理应罢手,理应罢手啊。”玄冲观吴卓然道长附和道。
五子相视一笑,并未插话。井银坤正愁两人闹个不愉快,见两家主教出来说和,连忙起身。开口道:“二位世侄,你二人今日较技,部分上下。各自回去,稍事休息,明日再说。”
邽田凌和奚经仪两人心中也在各自打鼓,到底何时能分出胜负,还是真不好说。这会听见,井银坤道长发话了。二人收起手中长剑,向台上行礼,各自回到自家阵营去了。
饶艺秋问孙守一,道:“师尊,我要是面对他二人,胜负也要在百招之后。若是较技我们该如何面对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