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行营议事厅内,田绍斌刚刚说完,在他下首的崇仪使石普起身行礼道:“傅帅,末将以为可在保州廉良河狙击辽人,毋须等到唐河,也不需要莫州和高阳关守军出击,只需保州守军配合末将即可”
傅潜闻言,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垂下眼帘。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并未立即表态。
这时,高阳关都部署王汉忠缓缓起身道:“田防御和石崇仪的战略都是基于辽人绕过遂城,走保州一线南下而定,假如彼等不走此路,亦或者多路南下,出城野战犹如开门揖盗,一旦没有截住辽军,则保州、莫州、高阳关危矣!甚至瀛洲也难以自保”
他顿了顿,环顾一圈,又接着说道:“比起束城,吾等镇守之地更为关键。一旦有失,追悔莫及,诸公三思!”
王汉忠乃太宗皇帝潜邸旧将,历任殿前司指挥使、侍卫马军都虞侯,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因此,这番话一说,众人一时不敢反驳。
“传令!”傅潜看到众将无话,起身说道。
“镇、定、高阳关三路州、府、县、军寨各自固守城池,无令不得出战。再派斥候探察辽军动向。散了吧!”
“且慢!”正当众人准备领命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是入内内侍省都知、三路都监秦翰。此人素以武德闻名,战功卓着,又身负监军之责。他开口即令全场肃然,傅潜也不敢轻视,静待其言。
“辽人南下,若是吾等尽皆死守不出,等同于放任辽人肆虐,三路州治所乃是大城,城池稳固倒也无妨,但是像望都、曲阳、北平寨……等地将会面临辽军攻伐,某家以为,不可取也”
秦翰那锐利的目光略在王汉忠身上停了停,便直视傅潜道:“沧州李知州急报,杨家女追踪辽人细作向束城而去,多处斥候来报,辽人大将耶律世良率皮室军于束城设下陷阱。那杨家女明知有诈,依然勇往直前。吾等为大宋武人,难道还不如一女娃娃不成”
“这……”王汉忠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朝秦翰拱手道:“秦都知——吾等皆守城有责。难道都知以为,吾等要与那女娃娃一般,明知有诈,也要陷入辽人的埋伏不成?”
“哈哈哈……要老夫说,王汉忠你还不如一女娃娃呢”一道炸响在众人耳边响起。
王汉忠闻言大怒,循声看去,就要发作。等看清楚说话的是范廷召时,僵在那里,没敢接话。
此公乃是河北冀州人,于后周时就被选入禁军,历经太祖、太宗两朝,如今七十有余。当真是老而弥坚。
而且他箭术了得,曾经在狩猎时,一箭射去,连串三只飞鸟。在宋军中与康保裔并称‘南弓北矢’。
范廷召虽然只是定州都部署,受傅潜节制。但此公脾气上来了,连傅潜都骂。
王汉忠看到是他,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既然三路行营设于定州,老夫这定州都部署在与不在都一样,这样吧,老夫请命前去拦截辽军如何?”范廷召看着傅潜,似笑非笑道。
不等傅潜说话,秦翰就接上道:“范公且安坐,本都知以为,可令南作坊使、镇州铃辖李继宣领兵出征,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傅潜眼看这两人一唱一和,就要定下出战人选,心中怒火高涨。而且,如果真让这两人就此决定下来,必定会损伤他的威信。但如果不同意,则有可能因此爆发争执,将帅不和,必会导致朝廷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