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灿忍着疼说完这两句话便听产房内小吴氏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可恨他只能在外看着却不能入内。
恨司徒氏不贤,连表妹都容不下!
恨林氏是个笑面虎,一进门便搅得家宅不宁!
这人从出生起走平坦大道走了二十来年,一朝路上有个坑便摔的鼻青脸肿,偏他不说自己专走不平路,却怨同行的路人没有摔!
怒意滔天的季广元原本是要发怒的,可透过司徒氏黝黑的脸庞看过去,季灿那如地狱恶鬼的眼神,忽然就稳住了心神。
老二,是不行了。
这个清醒的认知,让他心痛不已。
若说几个儿子里他最上心的,便是行二的季灿,与他最像的季灿。
因着与自己最像,季广元唯一一丝慈父情是给了他的。
这也是吴氏每每与季灿抱怨季广元,季灿却无动于衷的原因,无论父母之间如何,季广元待他是不错的。
季广元此时心灰意冷,只颤着手指派三平笔墨伺候,老头子要亲自给司徒氏下休书。
司徒氏本就是欺软怕硬,才敢拿战场上那一套唬人,然而她那一套刚开始时吓唬吓唬季家这几个还够用,时日一久,她也察觉出些不同来。
她的不讲理根本没有用,这帮人总有办法压制她。
司徒氏少年起便执掌一个五百来人的寨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一厢更连装都不愿装了。
可她却不知道,季广元却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司徒氏是个狂暴凶残的,若是因迁怒闹起来,他还有没有命都难说,然而他却也明白这事闹得越大对自家越有利,皇帝就是为了他李家的口碑也要管!
想到这儿,季广元又无比欣慰,好在季煊和林氏都不是那等性格乖戾之人,便是他出了什么事,季煊这个长兄也会把底下弟妹们安顿好。
院子里早就被司徒氏亲兵和侯府家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火把将小院照的亮如白昼,只一院子人没一个敢出声,只有火把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两方人正焦灼不下,外院小厮却突然慌慌张张冲了过来,边跪边高喊:“侯爷!宫里,宫里传召!”
季广元写字的手一顿,宫里?
今上一向不喜前朝旧臣,登基三年朝中重臣都是人家在南边的原班人马,虽如他这般开了城门迎新皇入京的前朝勋贵也有一些,可如今三年已过,朝上连犄角旮旯都找不到几个了,更遑论陛下召见!
无论心中怎么纳闷,季广元还是不敢耽搁的跟着圣使进了宫。
巍峨的宫墙中,宫室大门紧闭,屋内黑衣人正垂首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一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