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还似平常一样跟二人打着趣，平常这馆子里人不多，时不时来个两三个，都是眼熟人，而季长命和胡敬诩也都是老顾客了，这三人在一块老是能聊到一块去，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聊什么。而今天自己抛了一句话去，这二人都没有任何反应，老常开了半辈子餐馆了，自然马上意识到了气氛不对，赶紧转了语气。

“这酒我热了八成温，你俩趁早喝啊。”

老常只是实话实说，可这“八成”传到季长命的耳朵里突然变了味道。

老常话说完转身便走，可突然只听身后座位上传来阵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常，今天开心，你陪我们哥俩喝两杯！”

老常人不傻，早就发觉气氛不对，自然不想与他们掺和太多。

“不是我不陪你，季老弟，你也看见了，实在是今天人多……”

“这些够不够？”

老常略无底气的话被季长命敲在桌子上的一块碎银打断。

“这……”

“这些够不够！”

又是一块！

眼看平日里铁公鸡般的季长命今日出手如此阔绰，他当然更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可他还是咬了咬牙，坐了过去。

“好！那我这个做哥哥的今天就陪陪你！喝！”

老常话也不多说，坐下就是一杯闷酒下肚，八成热的酒温似一股清流划过喉咙直达胃部，一口下去浑身都暖了起来，春天不似夏天那般，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见老常喝下，季长命也不甘示弱，拿起酒壶就倒了满满一杯就向着嘴里灌去，可他似乎喝的太快，一下子被呛了一大口，温热的甜酒倒灌进肺子，从他鼻腔里流出，很难受，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哥……没事吧哥！”

“哎！小季你慢点啊！你有啥事就跟哥哥说啊，别和闷酒啊！”

老常说的是实话，从刚才开始他只不过是不愿意闯入二人间那股压抑的氛围当中罢了，可等他看到那一毛不拔的季长命哐哐甩下两块银子他就顿感不对，他这人重感情，他对于季长命的情感不亚于胡敬诩，所以他选择来与他同饮绝不是为了那二两碎银，而是真心关心这个弟弟。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长命被自己如此囧样惹得发笑，四年善学不入道，三年搭台台不成，自己真是一个失败者啊。

“七成八！七成八啊！七成八啊老常！我那香燃了七成八！！”

季长命的笑容似哭似笑，就连一旁安慰的老常都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但是看到季长命笑的这么开心，他也只得附和。

“七成八好啊！七成八多高啊！恭喜你啊季老弟，苦学多年终于成了！”

老常话说着，可突然身后的胡敬诩好似看到什么凶猛野兽般恐惧，连忙拉扯着老常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的。

老常话似火花，只要些许，瞬间就点燃了季长命这颗按捺许久的炸弹，只见他猛地起身，狠狠地将酒杯摔碎在了地上！

“成了！成了有他妈什么用！我之前花了四年啊！四年！他妈的四年！四年里你去看看这沟槽的西峰哪个有我努力，哪有有我起得早，睡得晚！他妈的四年那个畜生祖师爷一个响屁不放，那得，我不学了还不行吗，我好好打点西峰，三年，老子花了三年的时间，不知道花了多少银两，多少心血，眼看这戏台子就要搭成了，那个畜生告诉我成了，有个屁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