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佑心情沉重说:“为提高每年初的省民意调查排名,他严令全县干部拎着礼品,挨家挨户走访上访‘钉子户’;怀揣红包,低声下气拜访老上访户,满足他们不合理不合法的勒索,哀求在省检查组走访或电话问话时说好话。这犹如抱薪救火,各类‘钉子户’、老上访户越来越多,提出的解决条件越来越苛刻。全县上访形势越来越严峻,埋下了严重的社会矛盾隐患。”
“他要求各单位角角落落必种花种草,办公室、走道必摆满花盆,催生了宁山园林事业的崎形发展,让几个跟他关系紧密的园林老板赚得盆满钵满。他来宁山当年,省民调资金开支愣是从过去的每年二三十万元猛增至八、九百万元。”
张天佑缓缓立起身,仰躺在沙发背上,脸色红潮涌动,眼睛半眯着,嘴里象喃喃自语又象无力的抗议:“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任吴德如此败家啊。不到一年,老书记留下的丰厚家底就被他挥霍一空,上万亩土地储存卖了一半以上,县财政从此踏上了负债、艰难度日之途。”
“2010年底时,县财政入不敷出,发不出干部职工的年终奖。任吴德逼迫常务副县长和财政局长到京城借钱,威逼说,借不到钱,就别回来了。2012年底任吴德升任南华市副市长时,宁山财政债务已达90多个亿。”
王敏慧插话说:“任吴德走后,大家对他的评价是,吃喝嫖赌毒,五毒俱全,人渣一个。”
张美凤感到不可思议:“如此人渣,为什么能颇颇高升,窃据高位呢?”
“我也有此同感。”欧阳灵怡困惑说。
张天佑一时语塞。
曾华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张局,说说刘牛吧。”
张天佑缓缓抬起身,面色凝重,表情复杂:“刘牛当书记前,说话亲切和蔼,干事认真踏实,大家对他评价很高。我们都希望他能顺利接任县委书记,带领宁山人民再创辉煌。”
“刘牛如愿担任宁山县委书记后,我们都欢欣鼓舞。他也不孚众望,在全县副科级干部大会上掷地有声:发扬民主,坚持民主集中制;求真务实,即使丢官弃职,也绝不搞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和政绩工程,劳民伤财。他号召大家勤俭节约,勒紧裤带,从他开始,带头过紧日子,保证财政收支平衡,略有盈余。”
张美凤满脸兴奋之情:“刘牛书记说得真好。”
张天佑苦涩地自嘲道:“我们当时也很振奋,会场响起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我们年龄虽大,却又年轻幼稚。刘牛是典型的‘伪君子’‘两面人’,擅长伪装,善于藏拙。他忍声吞气,蛰伏几年,如愿以偿接任县委书记后,开场的表演做足后,很快就撕下了伪装,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二个月后,他敲打县长:‘我当县长时,唯书记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从不跟书记唱反调,绝不插手人事安排。’在一次县委常委会上,他大言不惭说:‘书记是大‘班长’,自然要抓住各乡镇书记镇长、县直单位的‘小班长’。你们是‘大班委’,只能管管下面的‘小班委’!”
张天佑无比愤懑说:“常委会研究讨论议题时,刘牛开始还装模作样问常委有什么意见,大家也很知趣,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建议。但最后定的时候,刘牛根本不理他们,想怎么定想怎么定,常委们的建议等于放屁。”
“最搞笑的是,刘牛已定调了,还不忘作秀演戏,看大家是否同意我刚才的意见啊。常委们都是千年的狐狸,无一反对。他定的议题和决议总是短时间一致通过。”
“半年后,无论是常委会,还是常委扩大会,大家都学乖了,观颜察色,成了听话的好学生,都对刘牛随声附和,阿谀奉承。刘年十分享手‘一言堂’,凡事都由他一锤定音。什么制度、程序、监督、制约在他眼里都是形式、摆设,还碍手碍脚,有时干脆一脚踢开。”
“2013年6月19日上午,我永远记得这个日子,那是建党纪念日前夕,县委召开近千人的党建工作会,参会人员是副科级以上党委、党组和各党支部班子成员。刘牛和县委常委在主席台上就坐。其他领导讲完话后,惯例是刘牛作最后总结。他说,临近乡镇党委、政府换届、县直单位班子调整,一些人找上面领导打招呼,找县领导提要求,这股歪风邪气必须要刹住。他侧着头,手指着台上的一排常委们,嚣张地说:‘找他们有用吗?我不同意,你们谁也动不了!’”
张美凤嗤笑道:“刘牛这不是明摆着说,要当官升官,只有我一个人才说话算数吗?”
曾华禁不住露出一丝怒容:“刘牛唯我独尊,变成了一头公然践踏党章,破坏民主集中制的疯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