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琢贤也重重地点了点头。苏锦满意地一合掌,招呼道:“好了,吃饭!”
炎沉点点头,捧起饭碗便往嘴里拼命扒拉着饭菜,塞得满满的嘴里呜咽般憋出几个字:“谢谢你们!”
众人看着他,宽慰一般地笑笑,各自举起面前的碗筷,唯有朱雀似是担忧地看着苏锦,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主人啊,小锦这脾气真的是被您给惯出来的。
翌日,这栋小院里的一干人便打扮妥帖走上了沐月国的集市。妖族的人长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不会再改变容貌,因此在沐月国这样一个妖族占了多数的国家里,街上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年轻的面孔,即便是看上去腿脚不便,步履蹒跚,外表却依旧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小院里的人为了能带着炎沉出门,不仅给他易了容,还给他了一个新身份。
“阿冰啊,还不快扶着点你娘亲,她腿脚不好,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呢?”市集上的人熙熙攘攘,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里多了五个人,他们打扮与其他人无异,说话举止也尽数是沐月国人的言语和习惯,让人很难将他们视作外族人。
围脖半遮着脸的少年赶紧小跑几步上前,搀起苏锦的手,苏锦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拍拍少年的肩膀说:“没事。”一边回过头瞪着满脸坏笑的白琢寒,怪不得他昨晚拉着炎沉言语了很久,原来就是为了学这样的一句妖族语,这个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怒气还未从脸上消去,苏锦的胳膊便被白琢寒轻轻抓住,一小股子力量都快让她的脚离地了,“放手!我自己能走!”
“别动,我就会那一句妖族语,别逼我多说话啊,街上这么多人,很容易露陷的。”白琢寒压低嗓音在苏锦耳边说道。苏锦拗不过他,便也只能由他扶着。少年默默地跟在他俩后面,眼中渐渐也有了笑意。
“为什么给炎沉取名为阿冰,说起来难道不是阿火才更为贴切吗?”白琢贤看着前头打打闹闹的三个人,他不懂妖族的语言,尽量压低声音在朱雀耳边问到。
朱雀施了个咒术,让周围的人听不到她和白琢贤的声音:“白统领可还记得当初在驿站时,他们扮作兄妹时所用的假名?”
“记得,冷言和冷……”白琢贤一下子便意识到了,一个冷言,一个冷语,这两人的孩子莫不是叫…冷冰冰?
朱雀看了看白琢贤的样子,便料想他必定是已经猜到了,方才白琢贤凑到自己耳边说话,靠着的地方莫名有些热热的感觉,她佯装无奈地叹口气:“差点就把那孩子叫做冷若冰霜了。”两人看着前方歪歪扭扭走在一起的三口之家,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大约是许久未得空出门,几人虽然小心翼翼,却也在这布满新奇玩意儿的市集上玩了个尽兴,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市集的尽头慢慢显现出了一排宏伟的建筑,亭台楼阁,金瓦红墙,细看之下,那高耸入云的塔楼竟是浮在半空之中,外头悬挂的灯笼便如同是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美甚!
城墙的牌匾之上赫然题着三个大字:长生殿,在夜色的衬托下,散发出灿烂的光芒。
白琢寒一行人在附近的酒楼要了一间能眺望长生殿的厢房,桌上满是叫不出名的菜肴,香味扑鼻,玩乐了大半日的众人连忙围坐在桌边,开始大快朵颐,只有炎沉一人默默地坐在窗边,沉默着看着那宛若是仙境一般的宫殿。
“炎沉,再不去吃些,就都要被白琢寒那饿死鬼吃完了。”不知何时,苏锦悄无声息地走到炎沉身旁,为了不让白琢寒找到机会反驳,她特意用妖族语说了这句话。
“苏姐姐,”炎沉回过头,清秀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又忍不住露出伤感的神情,他指了指窗外的长生殿,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呢喃着:“曾经我那么向往这个宫殿,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踏进去,成为长老院的一员,如今,我依旧向往着能走进去,是为了将我的亲人从牢笼中救出来。”
苏锦伸手轻轻拍了拍炎沉的肩膀,这种感受她又何尝没有体会过,曾经那么珍爱的忘城,如今却成了自己心中不可触动的伤疤;曾经信任并依赖着的苏承英,如今也成了自己不愿谈及的人。
“放心吧,苏姐姐应允过你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她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街道上的行人零零散散,五个人的身影此时便显得突兀起来,他们分成两拨,在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上,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走着,月光将这五个人的影子拉得斜长。
白琢寒无趣地一个人走着,一旁的苏锦正和炎沉用他听不懂的妖族语言交流,从苏锦淡然的表情上也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只是她频频回头看向那座巍峨的宫殿。
回到小院里,白琢寒趁着别人不注意,一把将苏锦拉进马棚里,“我跟你一起去!”
“你怎么……?”苏锦脸上无比错愕,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读心术?
“我就是知道,你今夜要去长生殿救梓萝,还有,这件事你不想让朱雀或者苏承英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我说过,很多事情你不必瞒我,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只一样,必须让我跟在旁边。”白琢寒在苏锦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离开前回头说道:“两个时辰后还在这里等,若你背着我偷偷潜去长生殿,我即刻便告诉朱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