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诚是如此。
即便有无辜者,也难以顾忌了。
遂而有言,帝王之冷血!
也许为了这几日,登基二十多年的皇帝,酝酿良久。
武勋一旦没了军中联系,那接下来开刀的,必然是贾家之流。这些国公府,或是侯府,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想必皇帝心里也有个底。
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违。
养心殿内,李昌顺向皇帝汇报的同时,经过这次“实战”,朱逢春对于大明现有的军队体系,算是有了充分了解。
神京城内是一处战场,神京城外,也是一处战场!
“杀!”
就在李昌顺刚刚汇报完,皇帝沉吟不语时,乾清宫内,一道突然响起的杀喊声,冲入了每个人耳中!
“护驾!速速护驾!”
听到杀喊声的那一刻,大太监李昌顺就如同一个老母鸡,将皇帝护在了身后,那公鸡嗓子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杀喊声还没把朱逢春吓到,反倒是这身边叫声,把朱逢春吓了个激灵。
这死太监鬼叫什么,以后发配到西伯利亚打地鼠!
皇帝倒显得从容很多,见养心殿外的杀喊声,他沉声道:“使内卫速清之!另给宫城禁军去信,务必在天明城开前,守住皇宫……”
朱道真一连串下达了数条命令,只是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看。
紫禁城内,有居心叵测之人,他不奇怪,但能纠集起如此多贼子,来攻乾清宫,来取养心殿……可见二十多年前,他登基之初,对于皇城内的一次血洗,早让很多人失去了记忆!
待朱道真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皇太孙。
皇太孙面上毫无惧意,足见胆色过人!
而温室中的花朵,只有经历过腥风血雨之洗礼,才能花开艳秀!
只有历经此间大事,便是将来成为紫禁城之主,方能从容不迫,进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太孙可有忧虑?”
皇帝慈和一言,也随之传到了朱逢春耳边,即闻此言,竟也让人霎时心平气和。
看着站起来的大明天子,朱逢春摇了摇头:“有皇祖父圣威在此,天下宵小之流,莫不俯首待毙,孙儿心中无惧……”
马屁过后,朱逢春语气一顿,大眼睛瞥了眼墙上,又一礼道:“孙儿乃皇祖父这般圣君之子孙,适逢反贼作乱之时,愿意为皇祖父分忧,请天子剑,而诛奸逆!扬我皇明之威!”
《杂篇·说剑》云:“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潮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
大明皇帝的佩剑,自是以日月山河为饰,万万黎民为意而铸之,代表着无上权柄!
上斩王侯,下斩逆臣。
适逢反贼弑君,朱逢春练武多日,用在一时。今优势在乾清宫,他自不会处于后方,而是要亲自参与到平定之战中!刷刷经验值!
朱道真在听到爱孙所言后,目中欣赏日浓。
太孙不仅有一颗坚毅之心,好学之心,更有勇武之心,铁血之心……有此四心者,可堪重用,可成大事!
同样是帝王之心!
“为太孙赐天子剑!”
皇帝一言落下,大太监李昌顺忙于旁应声道:“是!”
当李昌顺双手将墙上的皇帝佩剑取下,以此剑,实际也只有新皇登基,皇帝大婚的时候,才会佩戴!
现在,却是大明天子登基以来,第一次交付给皇家子弟使用,所代表的意义,更是将至高无上的杀伐权柄赋予!
除了皇帝,不论是谁,天子剑出鞘,皆可一剑斩之!
看到天子剑,缓缓来到面前,朱逢春也伸出了双手,将之稳稳接住。
这天子剑握在手中的一瞬间,他只有一个感觉:卧槽,真特么重!
若不是他天生神力,臂力远超常日,只怕这剑只能做佩剑,拔都拔不出来……难怪一直挂在墙上,印象里,就没看到过他皇祖父佩戴过。
朱逢春心中腹诽,但听到养心殿外,越来越近的杀喊声,他迅速站立,将天子剑举过头顶,朗声道:“谢皇祖父赐剑!请皇祖父于此休息,待孙儿平反贼,再来向皇祖父复命!”
看着太孙躬身站立,眉色间的英武之气,一如他当年,朱道真颔首,笑道:“善!平叛贼,但有礼制诸方面问题,朕恕你无罪!”
皇帝显然于下午,听到了朱逢春给小宦官说的话,而朱逢春当时大大方方,也本未掩饰什么。
“孙儿遵命!”
从养心殿的暖阁离开,来到养心殿外时,朱逢春视线所及,正可见戍守此地的禁军,同一群穿着内侍服的宫人,展开了激烈搏斗。
于火光之下,可见石板上,躺了不少尸体。于此之前,其中不少戍卫之部,且是中箭而亡!
竟能将弓箭带入宫里,藏匿这么久,不说宫里的本身漏洞,没有后宫妃嫔之助,又怎会成行?
这紫禁城,确实该好好清理一遍了!
他以后入主了紫禁城,才能睡个安稳觉。
朱逢春身边有两名大内侍卫,紧紧随行护卫,他打量一眼前方厮杀的台阶处,倒没着急往前冲,而是找魏安的身影。
这小魏子,去拿他的装备了,怎没了人影?该不会已经嘎了吧?
“殿下,这里!!”
一道声音,从宫墙的树丛处响起。
听到熟悉人声,朱逢春举着火把,就近一看,可不正是魏安?
魏安手里牵着缰绳,半边身子塞在狗洞里,和夜色完美融合在一体。便是白龙马看起来也有些怂,躲藏在树丛内,略一打量,还真不容易发现。
朱逢春临前,径直将树丛里的箱子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副黝黑盔甲!
这盔甲,含下方软甲,正是让宫外的冯二,花费了数千两银子,精心打造。
朱逢春将火把递到旁边保护他的侍卫手里,然后在魏安帮衬下,三下五除二,将软甲,外部明甲披上,最后才将凤翅盔戴在头上扶正!
面前一身装备,放在后世看去,差不多近三十斤,寻常人戴上身上,连走路可能都困难。好在朱逢春这几月来,每天傍晚回到慈庆宫后,都有专门的负重跑,甚至还骑着白龙马训练过。如此不为别的,只为了跑路方便!
只不过今天,换成了骑马杀敌,他很快也就适应了下来。
穿戴好盔甲,将天子剑持在手中,朱逢春牵过白龙马的缰绳,看向魏安道:“不错,小魏子,你就藏在这里,别露头啊!”
魏安苦着脸,又退回到了狗洞,道:“殿下放心,奴婢……奴婢会藏好的!”
等魏安匍匐钻到狗洞里,透过前方树木空隙看去时,发现皇太孙骑上了白龙马,雄姿英发,已嗷嗷大叫着向前杀去了!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