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揣着疑惑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陈斯年,以及默默垂泪怀里抱着一个瘦弱小女孩的徐佩兰。
“妈?小姑?”陈安弱弱的喊了一声。
“安安,你回来了,”徐佩兰声音沙哑,双眼通红。
陈安上前一步,看向徐佩兰怀中的女孩,问道:“这是念京表妹么?”
徐佩兰点了点头,陈安察觉到气氛中凝固着伤感,踌躇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回京表弟呢?”
无人回应。
念京伸出胳膊擦了擦鼻涕,眼泪汪汪,“弟弟……我要弟弟。”
女孩的哭声惊醒了陈斯年,她双手一捞,从徐佩兰怀中揽过念京,轻声安抚。
过了很久,陈斯年开了口,“没了。”
徐佩兰低低的哭声响起,陈安愣住了。
陈斯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他大伯说,回京一口气吃了太多饼干……叫饼干混着白面馒头给噎死了。”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吃东西噎死了?
这个死法太过戏剧性。
陈安怔在原地,脑中瞬间出现了很多阴谋论,立马不顾规定调动9527回溯真相。
9527翻了个白眼,卖力的倒查。
然而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狗血,回京确实是吃了太多噎住了,又为了把食物顺下去,缺乏医学常识的大人们企图用水给他顺下去。
还没等送到医院,回京当场就没了。
陈斯年没有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怪我,孩子的名字没起好,我回了京,回京就回不来。”
她不哭反笑,吓坏了徐佩兰。
徐佩兰无措的说:“哭出来吧,斯年,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别太苦着自己。”
陈斯年呆呆搂着念京,双眼无神,如同一根腐朽的木头,陈安见状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泪。
徐佩兰和陈安哭的鼻头发红,双眼干涩,陈斯年却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把念京带回了自己买的商品房,将念京送到了学校后,像往常一样出去进货卖货。
一直到新春佳节前夕,徐佩兰买肉和面张罗着包饺子,陈斯年看见猪肉酸菜馅儿的白面饺子再也忍不住了。
她淅淅沥沥的哭声如同小雨转阵雨,“78年春节,回京要吃白面饺子,我心疼没舍得多包点,孩子吃的不痛快,馋了好几天,我该死啊!不就是白面饺子,有啥可心疼的……”
陈斯年哭了很久,絮叨了很久,五官变得扭曲,脸盘被作乱的双手扇的又红又肿。
她哭,徐佩兰也哭,念京一撇嘴跟着哭。
陈安心里也不好受,抱着念京回了屋子,拿小人书哄她。
死去的人按下了暂停键,活着的人还要摸着石头继续向前。
陈斯年哭了几场之后,失子之痛淡化了芝麻粒点的大小,但总归还有念头,日子还接着过。
时间很快来到1983年。
这一年同时迎来了春晚和陈安的高考。
陈安的学习成绩虽然比不上天赋惊人的顾三姐,但在学校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最终考入了数一数二的学府。
在选择专业上,陈安犯了难。
她虽有金手指,但天资有限,只能选择一门领域钻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