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戛然而止,灵堂生悚然回神,周身已是冷汗淋漓。他下意识抬手擦汗,却感觉到脸上有一阵瘙痒。
然而当他伸手去挠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的手上,冰冷而真实。
“朝圣”两个字从灵堂生记忆深处调起,久久徘徊于脑海。而随之更加深刻的不止于这两个字,是直到现在那依旧清晰的满目血躯!
他忘不了!也不能忘!大哥二哥以及众宗亲们那至死不能瞑目的眼神。
那是何等的绝望?
灵堂生默默注视着手中的那几滴此时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液体,眼泪却是流的更加汹涌了些,转身背对床上的人,咬牙忍住想要嚎啕大哭的欲望,仰头强逼着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至地上。
泪水这东西,自己早在那些被囚于水牢中的年月里就已经流尽了,泪之一字,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最是无用。
这般想着,抬手就着衣衫一把敛去满脸的泪水,回头再望着此时状态已经趋近稳定的阮凉,叹息一声,呢喃道:“生不逢时。”
一夜无眠,次日一早,阮凉便在满身的痛感中悠悠转醒,“嘶...”。眼神回望间,竟是不见屋内有人在?挣扎着起身,堪堪借力倚靠在床榻的边沿,这才细细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扫视几眼,就见着不远处的地板上正静静的躺着两个人?
口中一时干涩嘶哑出声:“三叔,二伯?”,呢喃两句,见那二人没什么动静,随即双手撑着床榻借力,一点点挪动身子慢慢靠近床沿的位置后,这才慢悠悠的踩在地上。又是沿着床周借力,一个起身,站了起来。
待到两脚站稳之后,这才迈着小步子朝着那二人的方向挪去。一步步走到近前后,发现二人的样子显然是还在处于昏迷之中,再开口,声音兀自大了几分,“三叔?”,见其仍旧是没动静,缓慢地蹲下身后,伸手推了推二伯的身体:“二伯?”
随着自己的动作,“嘶……”,身上的疼痛也相应的在不断加剧,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但阮凉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咬了咬牙,继续推动着二伯的身体。
他一边想着,一边加大了力度,希望能把二伯叫醒。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二伯和三叔还是一动不动。阮凉此时心中本就存满的疑惑转变成焦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随着推动的动作不断加重,心里的疑惑同样也越来越深:身体没什么太严重的伤,可为什么醒不过来呢?
难道?此时!眼神一滞!像是见到了什么最恶俗的事一般,脸上表情凝重,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二人手臂处那两道伤痕。
然而,还不等他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就在这时,门外由远及近响起一阵脚步声,而且越来越清晰。那声音仿佛一把锤子,一下下地敲打着阮凉的心,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阮凉此时听着愈发逼近自己的脚步声,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焦虑转变为不安。呼吸不由得越来越重,甚至有些颤抖起来。他紧紧抿着嘴唇,目光紧张地盯着门口,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随后,他缓缓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后撤两步,拉开自己与门之间的距离。然后,轻轻地移动着小步子,朝着门侧边的方向站定。
他一手扶着门,一手背负抚在后腰上,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警惕的姿态。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身体紧绷,预备着打不过的话,随时准备逃跑!
沉重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他紧张地等待着门外之人的出现。终于,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阮凉定睛一看,脸上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前辈?”
顺着阮凉的目光望过去,来人身穿一袭白色长袍,面容慈祥,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他在看到阮凉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醒了?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