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朝阳措不及防,浑身巨震,竟是“噔噔噔”连退了三步!不禁暗赞一声“好大的力气”。
渔晚舟眼见自己一击奏效,只盼能乘胜追击,强忍拳面上传来的灼烧疼痛,挥舞双臂,他不会任何招式,只得如往日在市井中打架一般,抡起拳头没头没脑的向岳朝阳冲了过去。
此时,他左臂上的爪印已经消散,炽热散尽,鲜血不再被蒸发,立时从伤口上汩汩流出。
岳朝阳方才一时大意轻敌,这才吃了个小亏。此时有所防备,岂会再重蹈覆辙?
他冷哼一声,身形倒跃而出。飘然之间,左掌轻描淡写般横挥,自渔晚舟面颊前拂过。
他这一下旨在阻敌,却也真气充盈,掌力雄浑,不但将渔晚舟烤得眉毛焦胡,满脸通红,更是带得他踉跄数步,险些栽倒!原地转了两圈,这才勉力稳住身形。
岳朝阳犹如兔起鹊落,身形起伏间已在数丈之外。他胸中那口闷气在方才含恨击出的几招之中得到宣泄,虽然仍旧妒意汹涌,头脑却冷静了下来。
他负手而立,恢复了一开始那般温文尔雅的模样,颇有几分潇洒。
岳朝阳目光带着几分戏弄,遥遥从渔晚舟身上扫过,淡淡道:“几位师侄,你们且看渔老弟此刻,是否像极一个陀螺?”
他故意将“老弟”二字咬得极重,而陀螺更是一种民间小童玩物,以硬木制成,上端浑圆,下端溜尖,用绳或鞭反复抽打,便能使其长立旋转。
此刻他以陀螺比喻,自是讥讽渔晚舟地位低下,如同小童玩物般被他随意摆弄。
几人立时连连讥笑。张小二凑上前来,垂首躬身道:“岳师叔您老人家何等身份,他一个如乞丐般的厨子,哪配同您称兄道弟!”
岳朝阳不置可否,向渔晚舟道:“我姑且再喊你一声渔老弟。今日你手段卑劣,伤我云峰弟子在前,花言巧语,误我天骄师妹修行在后,两罪并存,不可轻饶!然而看在你我当年的情分上,只要你向张师侄下跪道歉,再立下不再打扰云师妹修行的誓言,我今日便不再追究。”
渔晚舟见他到了此时还要端着身份,将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心里没来由升起一阵厌恶。
若是以往,他或许会嬉皮笑脸,讨价还价一番,毕竟他向来觉得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小命最大,什么面子气节,在利益安危面前,通通都要靠在一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他的生存之道。
但他这几年写字练心,着实抄了不少诸如‘威武不能屈’一类的词句,虽不曾真正记在心里,然而潜移默化之下,心境已是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表面虽仍是那副嬉皮笑脸模样,然而内心深处,却连他自己尚不清楚,潜台词早已变成了“人可圆滑,不可无耻。”
渔晚舟用力擦去左臂上流出的鲜血,一指自己膝盖,笑道:“小爷我腿脚不大利索,跪不下去,要不岳老兄你先示范示范?”
“好,好!”
岳朝阳深深吸了口气,强压心头怒火。他连说两个好字,陡然间双掌齐推,一对掌印凌空飞过,分别向渔晚舟双肩袭到。
事已至此,渔晚舟心知今日已然无法善了,终究难逃毒手,自己或是委曲求全,或是迎面而上,别无他法可寻。
想起方才岳朝阳的讥笑与蔑视,竟是倔强心起,猛一咬牙,对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置之不理,脚步交错,不顾一切的向前疾冲而去!
他连进两步,突然左足斜跨,险险躲开右侧掌印,但左侧掌印已然飞至,他勉力将身形又往左偏了一分,终于还是避无可避,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右肩与掌印重重撞在了一起!
霎时间,他如受锤击,全身都为之一颤,一股大力伴随着针刺般的灼烧自肩头传来,仿佛直贯骨髓。若非他这些年站桩吐纳将筋骨练得结实异常,只怕这一下已然是肩骨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