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向着守城的兵将出示了自己的身份玉牌,兵将看他们十分狼狈,简单盘问便要放行,但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踏云驹,严肃道:“牟夫人,你这踏云驹是哪来的?”牟夫人指了指季沉灵,道:“是那个年轻人养的,他自称銮卫,说是五公主所赠,牟家位卑人轻,劳烦大人指点一二。”守城的将士听闻“銮卫”,“五公主”,不敢怠慢,立刻去见了守城的队长。
“牟夫人。”弘农郡北门姓林,身形不算魁梧,行走时虎虎生风,一手抱着头盔,便走了过来,对着牟夫人点了点头,“夫人可能带我去见他一见?”牟夫人有些迟疑,林队长皱眉,“可是有隐情?”牟夫人点头,这事本来也瞒不住,于是将事情和盘托出。林队长沉默了少许,眼光扫过牟家的车队,最后落在了踏云驹的身上,眼神微动,走上前去,细细打量。
“这踏云驹,看着不像是军队里的。”林队长皱眉,军队的踏云驹自有一种严肃铁血的气质,眼睛里炯炯有神,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感,但眼前的这匹分明野性未驯,在他打量的时候甚至目露不屑。牟夫人似乎有所预料,“既然如此,那他就是个骗子了。”牟夫人叹了口气,“劳烦林队长先放我们进去吧。”林队长不置可否,看向季沉灵。
“这位队长,这件事是个误会。”季沉灵看到林队长看来,立刻大喊:“我是昌荣县的在册巡查使,可以查证的!”林队长愣了愣,马上示意手下人去查证。“这位朋友,你说你还是五公主的銮卫?”林队长看季沉灵的装扮,有些疑惑。“出了点意外。”季沉灵看他眼神奇异,有些尴尬。“銮卫我们无法查证,但是巡查使还是可以查到的,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林队长看向牟夫人:“牟夫人,你先带这位兄弟去你家药坊,你们的事情等我们查证了他的身份再来处理。”
如果是普通人犯了事,自然是自己担责,但是犯事的是官差的话,就要涉及到府衙了,只是身份确认之前也不好将人留下来。
眼见脱困还需要一段时间,季沉灵顿时没有心情去看弘农郡城的风景,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直到车队停了下来,他才回过神,抬头看去,只看到一面金字红木的牌匾,上书“牟氏药坊”四字。“原来是药坊的车队,难怪这么多草药。”季沉灵默默道,有些头疼,这事恐怕是真要给张大人添麻烦了。
牟老七看季沉灵沉默,面无表情道:“季兄弟可知道这车的药草是做何用的?”季沉灵默然,心中思索,药坊的东西,不是应该制药吗?不过他既然开口问了,那自然其中还有隐情。牟老七等了片刻,见季沉灵不开口,这才说道:“这车的药草是给郡守大人炼药用的。”季沉灵沉默时,车队已经将东西慢慢搬进了药坊中,伤员最后搬动,送到后院医治,只有季沉灵这辆车没有动作。“给郡守大人炼药?”季沉灵感觉好像有点不妙,但是他感觉牟家炼药的水平恐怕不高,毕竟他们连被踏云驹的雷光所伤的随从都救治不了,甚至这牟老七想要杀掉牛老二这种累赘。
牟夫人一脸疲惫地进了药坊大门,直奔后院,牟絮依然不开口,只有牟老七时不时跟季沉灵搭话。季沉灵也摸不准牟老七想干嘛,不过只要巡查使的身份证实,就可以重获自由了,虽然如此,季沉灵的心情却依然沉重,“这牟家人看着真不是好东西。”有种急切想要离开这群人的感觉,不过车队看着很忙碌,却始终有一个牟絮守在季沉灵身边,让他不能轻举妄动。
直到月亮升起,牟家才来人安排季沉灵,在这之前,他和牟絮都像个柱子一样站在药坊的中间。
“府衙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牟夫人坐在大堂,按了按眉心。牟老大给她倒了一杯茶,也是一脸疑惑,“那边完全没有消息,老七已经过去问了。”牟夫人看着季沉灵,沉默了一会儿:“小兄弟,坐。”说着,一指她旁边的座位,季沉灵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牟夫人叹了口气,问道:“小兄弟,如果府衙那边不能证明你是差人,你要怎么赔偿我牟氏的损失?”想了想,牟夫人补充道:“那批因为你损失的药草估值大概在八百两银子。”
八百两?!季沉灵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在村里用得最多的是铜钱,几文钱就能吃饱一顿饭,季父在黄员外的家写对联的报酬也不过是十文钱一幅,集市上一副对联也才一两文钱,要挣上一两银子要卖出千余幅。
季沉灵想不到要怎么赔偿,他甚至不知道巡查使的例钱是多少,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说了,我是登记造册的正式巡查使。”牟夫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逞强,想到将要面对的未来,心情沉重:“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