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原白终于是把身上的火焰扑灭,断臂处钻心的疼痛令他失神,可他顾不上这些,叶原白开始逃路,一刻也不停地逃路。
他的悬赏单,不久便贴满了赤霄的大街小巷,叶原白清楚,南域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势力倒台的西域,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上天眷顾这位命途多舛的人,叶原白躲过了“夜”的搜捕,以及叶氏族人的追杀,成功离开了南域。当他踏上空旷的西域的那刻,他终于不用因为悬赏令上的自己被看到而提心吊胆,这里没有他的画像,没有认识他的人,只有孤零零的荒原,和即将被打破的安然。
西域的强者死的死,走的走,硕大的版图给了叶原白施展拳脚的机会,他来到了一个地方,一个他中意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做金银城。
事情进展的比想象中顺利许多,他没费多少功夫,便靠着偷学来的禁术控制了不少实力一般的星者。由于城池缺少重要的高层,叶原白轻易地组建起一支被剥夺自我意识的队伍,靠着这支队伍在金银城建立起他最初的府邸,接着便登上管理城池的高位,统治一整个城池的人民。
他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叶氏族人对他的羞辱,正因为他普通的眼眸,才会称他叶原白。他称自己为白及,寓意叶原白终有一天会回到赤霄殿,登上他遥不可及的位子;他脱下赤霄人,尤其是叶氏一族身着的红色衣袍,改穿白色衣袍;他将金银城更名为白城,因为这是他的城池。
叶原白觉得这是他应得的,他本应该是一方土地之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尊贵的地位,受千万人朝拜,那些本属于他的东西,他要重新拿回来。
他的队伍慢慢壮大,逐渐成为后来白条的雏形。
有一日,叶原白在他的高阁之上眺望着远方,却忽然飞来一张悬赏令,尽管悬赏令上的面孔不是他,但他仍旧吓破了胆,因为叶原白明白,似乎那些追杀他的赏金猎手们,并不会仅仅局限在南域,所谓“夜”的找寻,终有一天会来到这座城池,来到他的头上。
他必须装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模样,他不能让这座城池的人民走漏风声,叶原白清楚自己没有抹消所有人意识的力量,可他有压制城民的手段。在他的命令下,在士兵的威逼下,在无数城民的劳苦下,高高的围墙建立起来,将白城围成铁桶,自此再无人可自由出入,但晓得赏金猎手实力的叶原白,并没有就此罢休。
那些被夺去意识的下属,挨家挨户搜寻起来,凡是拥有核子,能够使用核力的,都被无情捉走。这次,叶原白没有夺走他们的意识,而是建立起一支又一支队伍,反抗他的便被抹除思想,不敢反抗的便听从脑海中印记的驱使。他知道,仅凭一群没有自我意识的白痴是无法替他管理白城的,他需要一支由真正的人来组成的队伍。
这支队伍便是白条,寒羽晴便是最早的几批成员之一。
自此叶原白便将白城封死,自己在楼阁之上再不外出,即便各支队伍的队长会见到他的真容,但叶原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记忆抹消。如此,他不仅有了替他管理白城的班子,也营造了他在白条当中神一般至高无上的形象,因为手下们明明见过统领的模样,却总是记不起那张脸,记不起那条通向府邸的路。
被抹消思想的成员,全部派往了白城四周,成了巡逻的士兵,仅仅极少数量能被叶原白相中的下属,被留在了楼阁之上,成为他最亲近的守卫。
只是有些人一旦拥有了权力,便仗着这种力量行不义之事。缺少管理的白条,在白城当中,在百姓之内毫不掩饰地表达贪欲,肆无忌惮地进行生杀;他们对待白城外的人民更是如此。若问为何如此过度地进行掠夺,因为掠夺的背后是奢靡,而不是人民的死活。
白城依靠它长久以来深厚的积蓄支撑多年,但这种消耗总有枯竭的一天,就像李弃他们来到的时候,表面上的平静,却是这座城池最后的挣扎。
叶原白本可以满足这一切,他凭借那卷偷来的禁书,渐渐地找回属于他的东西。他学会了可以操控别人大脑的印记,又在白城的高阁之上,掌握了向人体灌注核力的方法,并明白了如何用核力制造假象;他凝聚了足够的核力,使其围绕府邸,这样便无人可看到他的高阁,而他可以时刻盯着白城,一览远方,注意着足以取他性命的危险。
但叶原白心存野心,因为他还有一个术法未曾学会。
此术法可以挖出他人的眼睛,与自己的眼睛置换,叶原白清楚,这分明是他逆天改命的机会!只要学会此术,找到一个特殊瞳色的人,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南域,回到赤霄,去做他的贵族,去夺回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于是他开始修炼,但命运,却总跟他开玩笑。
那卷禁书残缺了最后一部分,而这部分,恰是练成该禁术所必须的。
叶原白晓得,这卷禁书,是他在四公主的房间被发现后,一把火灼烧残缺的。他那只空荡荡的袖筒,和伤口的灼痛,令他无法忘记耻辱,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闯进房间坏自己好事的家伙。
有朝一日,他定要回去复仇,将断他一臂的族人,烧成灰烬!
好在叶原白尚未发现特殊瞳色之人,他也清楚这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于是他有充足的时间在府邸潜心钻研术法,只要他能自己悟通此术的后半部分,到时候一旦有了合适的眼睛,他就可以成为贵族,让所有羞辱他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白城,在这般统治之下死气沉沉地持续了许久,直到一位男子的出现。
他叫做宇飞。
当这位男子被白城守卫押到叶原白的面前之时,叶原白一眼便看出了这位青年的非凡之处,所谓特殊之人,往往都有特殊的气度,宇飞自然也不例外。叶原白在宇飞的脑海当中埋下印记,便放心而信任地直接给了他队长之位,只可惜宇飞的不凡超出了叶原白的想象,他留下的印记,被这位男子发现并抹除掉了。
这为后来发生的事埋下了隐患。
再接着,叶原白算是等到了命中注定之人——笠和李弃。
无论是浅绿色还是白色的眼睛,在南域,在赤霄,绝对是贵宾中的贵宾,更何况两人的眼睛又漂亮的不可方物。倘若叶原白学会了那术法,他一定会当即取出两人的眼睛,只可惜他仍旧未能参悟出禁术的后半部分。不过尽管如此,笠和李弃的出现并加入,让叶原白激动到难以言表。
想来也巧,这竟是宇飞的功劳。
最后一年,白城的严重衰落,以及某些队长过度的胡作非为,都没能引起叶原白足够的重视,因为他忙于钻研用来更换眼睛的术法。即便到了最后关头,得到队长反馈城内民生潦倒的他,因有些不耐烦而作出了掠夺尤吕的决定,尽管这位白城统领在各支队伍就要动身的那刻参透了术法,可他仍旧不放心,为了术式的进行,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已经忍辱多年,不差这点儿时间,尽管等待的过程非常煎熬,叶原白还是在白条十支队伍外出的期间,作了十足的准备,他担心在最后的时刻出事,他有这种预感。
而现实却恰恰如他所料。
他的手下不仅找来了赏金猎手,甚至挑起了叛乱的大旗,叶原白晓得这一切大概是宇飞所为,这是他们之间的战斗。
但是,无论如何,总要有一个胜者。
他一直以来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对抗那些羞辱自己的族人,而他本应是贵族;他一个人和反抗者们战斗,伙伴是一些没有思想的士兵,而他本应是下一位赤霄殿殿主,受族人尊敬;他总是孤独的,受人排挤的;老天于他是不公的。
叶原白做了很多错事,错到只能用他的命来弥补,可倘若这位失意的叶氏后代有几位推心置腹的伙伴,一切或许又会有所不同。
任何错,总是有原因的。
当他的魂灵散于天地之间,那些本应属于他的东西,也终将在历史中化为尘土;风会携着他的神魂与尘土相见,那时,他一定会得到迟来的慰藉。
叶原白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