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累了,我们就休息。”鲜花灿烂盛开之时,山海竹林之间,王念安看见爷爷站在山花飞舞的阳光下,笑眯眯的望着她。
她开心快乐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举着鲜花,兴高采烈地提着裙子向爷爷跑去,大声的呼喊着:“爷爷!”
“诶,我的安安。”爷爷将她抱在怀里,疼爱的注视着她,“安安辛苦了,又瘦了。”
王念安如同小时候赖在爷爷怀里撒娇,软软糯糯的撒娇:“不辛苦呀,爷爷,我过得很好呀。”
“爷爷,你知道吗?我和你一样,选择一条伟大的道路。”
她赖在爷爷的怀里,将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事都逐字逐句的讲给爷爷听:“爷爷,家里人也很好,表叔他们都很好。”
她正在诉说之时,头顶响起爷爷慈祥的声音:“我们安安呢?爷爷只想知道安安好不好。”
王念安抬头望着爷爷那双苍老却清明的眼睛,肯定的点点头:“爷爷,安安很好。”
“安安很想爷爷,很想很想很想爷爷。”眼泪就这样顺着眼角滑落,她笑盈盈的望着爷爷,依依不舍的望着爷爷,眼里充满思念和沉醉,她沉醉在这美好的相逢。
“安安,爷爷也很想你。”爷爷像以往一样疼爱的抚摸着她的头顶,“安安,爷爷永远都陪着你。”
“就像你外出求学时一样,我永远都在一个地方默默的陪着你。”爷爷慈爱的声音慢慢消失,轻柔地像是白云,最后随风消散。
她贪念的怀抱也成了虚无,王念安望着空无一人的漫山遍野,悲伤的大喊着:“爷爷,爷爷”
“爷爷,你不要离开安安呀!”
“爷爷!”
霎时间,天空乌云遮日,狂风四起,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王念安无助地站在雨中,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她心中充满了失落和痛苦,对着天空哭喊着:“爷爷,你不要丢下安安呀!”
屋外檀健次听到卧室传来的尖叫声,心里一紧,几乎是瞬间就站起来往卧室跑去,其余人紧跟在檀健次身后。
檀健次慌张推开房门,入目就是小不点的小手在空中乱舞,他赶紧上前去抓她的手,看着她眉头紧蹙,因为汗水碎发紧贴在脸颊上,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爷爷”,檀健次着急的唤她:“安安,不怕。”
王鹤逸也着急上前去抓王念安的手,不停的喊她:“姐,你醒醒呀。”
两人怎么都唤不醒王念安,王鹤逸唤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抖了:“姐,你别吓我呀,醒醒呀!”
“梦魇了。”谢远挤在旁边看向满脸惊恐的王念安,“她在梦中闪回了。”
何老师看着惊恐的王念安,努力克制着自己担心,让自己保持冷静:“谢远,安安每次都这样吗?”
“不是,单纯的梦魇很容易唤醒。”谢远抬头看向床边焦急的何老师解释道:“闪回就是她回到创伤性的时刻了。”
谢远这时见她忽然嘴唇紧闭,不再呓语,唇边有淡红出现,谢远着急喊道:“她咬到唇了。”
檀健次和王鹤逸这才注意到王念安唇边已经开始渗出红色,王鹤逸惊慌的抓着谢远:“远哥。”
“快把她抱起来,再去拿把筷子过来。”谢远有条不紊的朝着两个惊慌失措的人指挥着,家里没有压舌板之类,他也只能临时想到说什么了。
檀健次闻言一把就将小不点抱在怀里,心疼的望着她,但是小不点一直在他怀里不安的发抖,他极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如同往昔哄她一样轻柔的:“安安,不怕,我在这。”
王鹤逸见王念安被檀健次抱着,此时,他只想他姐好好的,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着急跑到外面餐厅拉开餐柜抓了一把筷子就急忙回到卧室。
“远哥,筷子。”王鹤逸着急痛苦的望着被檀健次紧紧抱在怀里的王念安,
“等会她嘴分开,你就快速将筷子放到嘴里让她咬住。”谢远并没有接过筷子,只是一直打量着王念安唇边的情况,红色越来越来多了。
“你把她抱紧了。”谢远望着现在已经失去意识的王念安,抬头朝檀健次说了一句后就用虎口用力捏住王念安的下颚,用力将她牙关掰开,此时在发现她嘴里还有更多的鲜红,谢远快速打量后发现没有咬到舌才放心,“王鹤逸,快放呀!”
王鹤逸赶忙将几根筷子横向放进王念安嘴里,夹在两齿之间。谢远同时立刻松开王念安的下颚,只见她双目紧闭死死的咬着嘴里的筷子,浑身发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大家满心焦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等待她应激过去。王鹤逸瞧着王念安的白发看着她颤抖的模样,眼泪不可控的往下流,何老师站在王鹤逸身边心疼的看着王念安,低声安慰着王鹤逸:“你姐没事的。”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得病呢?何老师望着王念安此刻虚弱狼狈的模样又想起她以前拉着自己精力十足的模样,心疼让他眼眶里的眼泪从没有消退。
檀健次不停的抚摸着小不点的手臂,轻声柔语切从来没有断过:“安安,我们不怕。”
“我陪着你,我们慢慢来。”他看见谢远用力掰开她牙关时,他看见她嘴里的猩红时,那种苦楚只有他清楚,他甚至都在祈祷愿意替她痛苦。
王念安忽然又出现在病房,她注视着母亲,母亲怨恨的看着她,“掐死”,“讨债鬼”等字眼再次出现在耳边,她不停在山间和病房里来回出现。
突然出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山间。在闪电的光芒中,王念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然而,当雷声渐渐平息,那个身影变得清晰起来——竟然是爷爷!他微笑着向王念安走来,眼中透着慈爱和安慰。
王念安激动地扑进爷爷的怀抱,感受着他的温暖。爷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安安,别哭。爷爷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离开。”
此时,雨停了,天空逐渐放晴。阳光洒在爷孙俩身上,仿佛给予了王念安无尽的力量和希望。
屋内的人都焦急担忧的望着王念安,过了一会,檀健次感受到怀里的人突然软了下去,筷子也应声掉落。他低头看向小不点却发现她依旧紧闭双眼,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着急的望着谢远:“安安,这是怎么了?”
谢远捡起筷子站了起来,随手丢进垃圾桶,习以为常的说道:“她应激过了,等休息一会就会清醒了。”
谢远见王念安不再应激,他心里的担忧也随即消失。这才开始打量王鹤逸和檀健次神情,随后他严肃认真的说道:“等会我还要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时候。”
“麻烦你们二位再也不要刺激她了,她短时间应激发作了两次。”
“如果,再受刺激,她再次解体,我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
檀健次目光柔和的望着怀里小不点,嘴里回应谢远的话,语气低沉却有力:“只要她好,我都可以。”只要她好好的,只要两人不分开,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谢远听到檀健次的话,心生无尽的叹息和感叹,命运无常,世事不公,他随后目光直视王鹤逸,等着他的表态。
王鹤逸手紧了紧,挣扎片刻才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只要我姐好,其余都可以。”只要她好起来,她就算和肖泽谈,他都不在乎了。比起失去他姐来说,其余的事都不是事了。
“行,我们出去谈谈。”谢远见两人都松口了,一颗心终于完整的放进胸口了。他扭头看着檀健次不舍得放手的模样,他伸手搂着王念安的肩膀将她轻柔的放下:“等会再心疼吧,后面有你心疼的地方。”他报告完就要赶回来去,替王念安免去后顾之忧。不然她不会安心待着北京,这后面的日子只能托付给这两人照顾了,只是...........王念安愿不愿意。
众人重新回到客厅,谢远拿起桌上的药,开始仔细交代给众人,最后才对众人说道:“如果,她晚上梦魇或者闪回,你们一定不要强行去陪她。”
“她不会想要别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最重要的两点,不要用过于直白的眼神看她,拿她当个正常人对待。”
最后一句话,谢远郑重且严肃的朝着王鹤逸和檀健次说道“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们该工作工作,该生活就生活,不要为她停下来。”
“她最怕也最不能接受就是拖累身边人,你们懂吗?”
王鹤逸听到谢远的话,他红着眼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他姐从小就不愿意拖累别人,打碎牙往肚子吞咽。如今变成这样,她都不愿意拖累他。
“好,我答应。”檀健次双手搭在膝盖上,埋着头眼里都是无尽的苦楚,沉默许久才开口。他不想答应,他想陪着她。可是谢远说的是实话,他更怕她躲回自己的世界,再也不愿意出现在他面前。
“谢远,你放心吧,我也会抽空多过来看看。”何老师担心这两人私下凑在一起会不会一言不和又吵架,他也挂念着王念安的身体。
“嗯,谢谢何老师。”谢远礼貌的朝着何老师道谢,他扭头继续意有所指朝两人说道:“她这次只有五天的假期,抛去返程只剩下四天了。”他的目光却落在檀健次身上,见到檀健次抬头的瞬间他又补充一句:“四天之后再见又要很久了。”
两人目光相接的那刻,檀健次就明白谢远的意思,这四天决定两人的未来,如果这四天他没办法让她解开心结,她会将自己拒之千里不会再由着他靠近。
“好,我知道了。”檀健次朝着谢远点了点头,一生与一世,生生世世他都不会和她分开。
王鹤逸听到谢远的话却坐不住了:“四天!”他姐目前这个情况,他怎么舍得让她走了,他不满的说道:“远哥,你们这个工作,休假不能多待几天嘛!”
“你还得谢谢我给你争取这四天,不然你姐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谢远话是这么说,心里早就骂骂咧咧了,早知道是这么局面,他情愿不扛着她回来。
王鹤逸...............
“我们都休息一会,我等会十点还要出去。”谢远抬手看了看腕表,马上天都亮了,他这辈子没过过这么漫长的黑夜。
檀健次起身就要朝小不点卧室走去,王鹤逸下意识想要拉住檀健次却被何老师按住了,王鹤逸扭头看向何老师,只见何老师朝他摇了摇头:“让他陪陪安安吧。”结合谢远之前的话,刚才谢远话里的意思他也听出来了,说不定王念安清醒后会再次选择和他风流云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王鹤逸只好眼睁睁的望着檀健次进了王念安的房间,他随后就让谢远去他父母的房间休息又让何老师去他房间休息。他独自窝在客厅陷入在悔恨的黑暗中,自己昨晚怎么能对他姐说出那些话!如果不是他意气用事刺激到她情绪,让她发作应激了,她如今肯定好好的在和自己打闹。刚才他姐应激发作无助痛苦的模样深深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进到卧室,檀健次目光就落在床上那虚弱的人儿身上。他走过去就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靠在床头紧紧抱着她,他贪心将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目光所到之处全是他满心的爱恋。他轻柔疼爱的抚摸着她头顶的丝丝缕缕的白发,轻轻柔柔的诉说的自己情意:“小不点,你知道吗?”
“我的爱比你更早到,一日比一日情深。”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那年,在北海我就想和你渡过余生。”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那年,我们第一次分手,我心就碎成一片荒芜。”
“那年,你发朋友圈说许一人偏爱,尽余生慷慨。我许的岁岁年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不相负。
“那些年的朝夕相处,我把你刻在心里,融进血肉里。”
“你开玩笑说怀孕时,我第一反应是我终于可以和你光明正大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送你戒指时,其实想的是求婚,可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
“你出国了,我的心也死,那几年我狠着心不去想你,可心却无时无刻住着你。”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后来,你回来了,我的心比我眼睛更早的认出你。”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一眼见你,万物尽收眼底却万物不及你,他炙热滚烫的泪水随着他情意渐渐滑落,温柔情深的眼眸滟滟生光,栩栩耀目。
檀健次握住她娇小的手,两人的手指交织在一起,因为谢远的话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她手腕上的那只手镯上。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颤抖着将那只手镯从她纤细的手腕上取下。眼前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疤痕,显得格外刺眼。
仅仅一眼,他的眼眶便瞬间湿润,泪水如泉涌般涌出,心中如同被锋利的刀刃割裂,疼痛难当。她那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的疤痕,仿佛直接割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痛彻心扉。连时间都未淡化疤痕半分,它依旧那么鲜明,那么触目惊心,她当时得多疼呀!
他紧紧的抱着他的小不点圈着她的手腕,将脸深深的埋进她的锁骨。原本璀璨如星河般柔情的双眸变得深邃而悲伤,眼底的痛苦清晰可见,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波涛汹涌,翻滚不止。
他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
她是他的心跳,她是他融进血肉的人,他却让她独自承受那么多的痛苦,让她在黑夜独自挣扎。他没她如同没了心,要他如何与别人相配,要他如何幸福一生。
泪水,在无声中悄然滑落。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任由那些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缓缓流淌出眼眶,最终沾染湿透她的衣服。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将檀健次从悲伤中暂时拉了出来,他擦拭掉眼泪连忙将手镯重新给小不点戴好,刚戴好就看见何老师推门而入。
何老师原本睡眠就少,昨夜赶来时已经睡了一会了,刚才小憩一会就再也无法入睡了,心里担忧着王念安。那个在众人面前明媚骄阳的少女,永远都是明亮灿烂的笑容,背后却受尽苦痛,受尽苦难。他阅人无数,历经风雨,如今也不得不感慨她一人胜千人,自己受尽苦痛折磨却依旧将所有的温柔善意留给了身边人。
他进门就看见檀健次双眼通红浮肿,怀里抱着王念安。他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就走上前坐在床边,他默默打量着他怀里娇小的少女,醒目的白发,哪怕睡着都是眉头微蹙。
“健次,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们的事情了。”何老师注视着悲伤的檀健次,见他眼里划过微微地震惊,他将当初王念安带着王鹤逸来家里做客的事情缓缓道来:“她说了你们如何相知如遇相爱”
“我那时也以为她是出国才和你分手,她将她的无可奈何都推脱到这件事上了。”
“她请求我帮忙照顾王鹤逸,最后她真挚的恳求我看顾你。”他依旧记得那晚,王念安似皑皑霜雪般皎洁清冷,又似黑夜流水般沉静悲伤的模样。
“所以,我才会在那时候提出让你加入主持团,我之后帮你引荐介绍的那些人脉都是她留下。”
“以我之名掩藏她对你的眷念,她的心意。”
檀健次望着何老师,他眼泪再次潸然落下,泪落成花。他哽咽低语:“为什么?”为什么他当时要恨她,为什么不去看她一次,为什么没有将疑惑证实早点发现她生病。
何老师以为他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当年,我深陷旋涡,节目被砍和台里拉扯。”
“是安安从北京特意赶过来,用她老师的关系在中间斡旋帮我。”
“我当时应承下来,除了这个原因还更多是因为我对这个小丫头的情分。”
“她说你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公平的机会,你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何老师说到这里欣慰一笑,他伸手抽出旁边的纸巾递给檀健次,“她没看走眼,我也没看走眼,这么多年,你确实做到了,你比任何人都做的好。”
“何老师.........”檀健次想要说话,千言万语却被哽咽在喉间。他低着头克制着自己悲伤,眼泪却还是不断流下,泪似水化雨,无法自抑。他手里紧紧握着纸巾,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无法减少丝毫的悲伤痛苦。她从来没有离开自己,一直都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甚至挡在了自己身前。
“健次,你当年的煎熬苦难,她都懂,她都明白。所以她才不愿意拖累你。”何老师心里感慨这两人都不容易。一个摸爬滚打,熬尽人情冷暖十余年才成就梦想,一个天之骄女却受尽苦痛折磨。